顔書瞬間回頭，就見人群中央，原本坐着觀看大選的人紛紛站了起來，圍着一圈不知在驚喊什麼。

“公子，我去看看。”顔書說完，拔腿跑了過去。

離得越近，嘈雜的聲音越清晰——

“救命！這、這不是我做的！”

“這是什麼？誰這麼惡心？将豬骨拿了出來？！”

“......什麼豬骨，血淋淋的......”

顔書聽清了之後，神色一冷，“讓讓，讓讓——”

她撥開人群，借着明亮的燈樹，看清了伴着花瓣散落在地的東西是何物——

一塊塊細小的瘦骨，有的骨質幹燥，骨頭是放了許多年的樣子，泛着灰白；有的卻很新鮮，上面還有些許血肉沾着，染了花瓣粘連在一起，瞧着駭人。

“姑娘，你誰，推我作甚？！”一個男的神色莫名，盯着混亂的人群，大吼一聲：

“誰？！誰？！缺德玩意！哪個鼈孫趁着星如姑娘要表演，故意倒一籃子豬骨頭想攪黃大選是不是？”

說完，他義憤填膺的撸了撸袖子：“看本公子不教訓教訓你這鼈孫！”

“站住！”顔書出聲叫住他。

“诶？你誰，你跟誰說話呢？”男子一展扇子，對着顔書呼哧呼哧的扇。

顔書習慣性的摸上腰間，卻抹了個空。

既沒帶劍，也沒帶令牌。

她扭頭看向這男子，“這事蹊跷，你怎麼就肯定這是豬骨頭，而且還知道是有人想報複南星如姑娘才藏在花瓣中的？”

男子看清顔書的面容，神色緩和了些。

“我.......”男子手一抖，扇了扇扇子，“去年的玉腰大選，就有人惡意幹擾南星如姑娘表演，本公子懷疑怎麼了？”

見他沒理解話裡的重點，顔書目光再次放到那幾塊散落的碎骨上，神色凝重。

豬骨麼？

不像。

“去叫葉孟過來。”衛禺的聲音突然在身後響起。

顔書回頭，正見衛禺吩咐望追，眨眼間，衛禺崔策問等人都來了。

“怎麼了？讓一讓！怎麼又發生這樣的事......”一聲音暗啞的女聲穿過人群。

來人身形偏瘦，年近三十，頭上挽着堕馬髻，沒簪金銀配飾，隻在鬓角簪了朵粉白相間的芍藥。

“樓主，你怎麼來了，你可要為星如姑娘做主！怎麼一到星如姑娘大選，總出岔子？”方才和顔書說話的男子一見來人，連忙叫嚷。

“樓主？”顔書擡眼正和這樓主對視上，一雙很漠然的眼睛。

樓主攏了攏毛絨的狐裘，“今日都散了！”

“散了？你說什麼？散了？！”男子差點跳起來，但是對上這樓主的眼神，又有些收斂。

“我說散了就散了，玉腰大選擇日再舉行，各位貴客的十錠金子悉數退還。”

自古花樓的老鸨不都是捧着恩客嗎，這樓主是何許人也？跟這些賓客說話毫不客氣。

顔書的神色有些探究。

衆人你看我我看你，礙于溢香樓往日的作風實在孤高，衆人也不敢鬧事，這玉腰大選是一年一度的盛會，這樣中斷還是第一次。

台架上，朱瑾拿過披風，蓋在了南星如穿着單薄的身上。

“又是這樣、又是這樣！”南星如語氣不虞。

朱瑾見草地上圍了一圈的人，不知在看什麼，心也有不平：“姑娘，那洲如月和她的追捧者實在欺人太甚，姑娘連續兩年準備舞蹈，總是被毀。”

瞧着人潮逐漸退散，南星如臉色越來越差，精緻妩媚的臉上多了些倦意。

“少司大人，崔指揮。”樓主沙啞的聲音響起，她對着二人微微一拜。

崔策問凝眉：“樓主認識我們？”

“來溢香樓的人天南海北，其中不乏達官貴人，我們溢香樓既然是開門做生意的，自然要清楚進來的每一位賓客是什麼身份。”

說完，樓主别有深意的看了眼顔書。

“？”顔書神色微怔，清楚每一位賓客的真實身份......不包括她罷？

“大人，葉公子來了！”望追來時見人山人海的賓客離開溢香樓，大概對于這些碎骨是何物也有些猜測。

果真，見葉孟說出“人骨”二字，在列的幾人，包括這溢香樓的樓主，都沒有太大的驚訝。

顔書擡眼，盯着上方紅綢挂着的籃子，腳尖一點，飛身過去抓了下來。

姿态飄逸，如踏雲雪，彌消于波。

樓主看清顔書的輕功，眼底有些果然如此的意味。

“這籃子還滴着血，估計就是将這些人骨混着裝在花瓣裡的。”顔書思索道，“隻是，樓主既然說花樓中的姑娘并沒有人失蹤，這些人骨究竟是誰的？”

“不是誰，是誰們。”葉孟接話，這些骨頭不是出自一個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