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們?”顔書神色愈加凝重。
這案子怎麼與芙蓉酒樓極為相似,想到這,顔書下意識将懷疑的眼神放在了這瘦削的樓主身上。
衛禺和崔策問幾人還同葉孟說話,誰也沒留意顔書的神色。
“顔姑娘,你看我作甚?”這樓主勾了勾唇角,深深的看向她。
“我姓曲。”顔書裝作不經意糾正道。
也許是這樓主一來就點明了衛禺和崔策問的身份,她這句‘顔姑娘’,讓顔書心底有些怪異。
“哦?”樓主像是才想起來,笑了笑,“怪我,記錯了曲姑娘的名字。”
“嗯。”總不會,這樓主當真知道她的真實身份?顔書心底搖搖頭,否定了荒唐的猜測,她在攬玉山莊從未見過這樓主,她敢保證,這樓主也從未見過她。
黑色漸濃,不知不覺,樓外的樹葉草地上結滿了白露凝珠。
夜深了。
顔書抱着長劍,斜靠在圍欄邊,身後響起一陣愈來愈近的腳步聲,停在顔書身後。
“在想什麼?”一聲意想不到的清朗音色。
“崔公子?”顔書神色訝異扭頭,身後站着的果真是身着淡藍色圓領錦袍的崔策問,清俊的臉上神色如常,目不斜視,端的是世家公子的雅正端方。
“見你在這發呆久了,心情不好?”崔策問難得對女子說這麼多話,有些不好意思的輕咳一聲,眼神卻看向她,像是在等她反應。
顔書輕輕搖頭,“我隻是在擔心,生怕又是像芙蓉冥衣一案一樣,又有多少無辜的人喪命。”
芙蓉一案太過駭人,就連顔書這樣從小在江湖中見慣了風血的人都有些難以适應,今日玉腰節大選,竟然就在花籃裡看到了這麼多的人骨,讓人不寒而栗的想起芙蓉酒樓裡成山的白骨。
“或許這個案情沒有這麼糟糕,方才”
“崔指揮使,溢香樓樓主來了。”樓梯處傳來侍衛的聲音,崔策問适時收了話頭,目光看向跟在侍衛後,那神色分外淡定的樓主身上。
顔書靠着圍欄,轉身見崔策問帶着樓主進了堂屋,她落後兩步跟着走了進去,堂屋的正位坐着衛禺,下首還有葉孟和扁良複等人。
“溢香樓樓主,不知你真名是什麼?”
樓主淡然一笑,“無根的浮萍,生來無名,少司大人喚草民芍藥就是。”
她說完,幾人的視線不約而同掃過她鬓側簪着的芍藥鮮花,“本官問你,既然樓中沒有女子失蹤,那可有男子失蹤?尤其是十八歲至及冠的男子。”
衛禺的問話很直接,顯然是葉孟方才從那堆骨頭中發現了什麼。
“男子?”芍藥樓主似是聽了笑話一樣,眉眼一彎,“少司大人,今日你也瞧見了,我們溢香樓向來隻有女子,除了粗使的幾個小厮,哪來的男人?”
“那進入溢香樓都有登記?”崔策問看向芍藥樓主。
“這是自然,今日是玉腰大選,進入溢香樓需要十錠金子作為押金,往日一錠金子作為押金,往來都有登記。”
既然芍藥樓主這樣說,那事情就好辦多了。
往來登記出走都有名冊,隻需要核對名冊上的人員即可。
可遂州是南北樞紐,往來人員甚巨,溢香樓更是遂州城最熱鬧最繁華的花樓,要鎖定人員,談何容易。
一時之間,就連顔書也陷入了沉思。
衛禺率先開口道,“望追,跟着芍藥樓主過去将今夜所有賓客名單拿過來,凡是身上帶着物件包裹的,重點排查。”
今夜那籃子的骨頭也許是出自溢香樓,但也不排除外面的賓客帶着進入。賓客都排隊登記,凡是帶着包裹的,都十分明顯。
這些人骨不是溢香樓的人,那就是從外面帶着進來,但這樣做的原因是什麼,難道真的跟那些男子說的一樣,為了故意破壞南星如的玉腰評選?
“笃笃——星如姑娘?歇下了嗎?”
回廊上挂着的燈籠将雕花門口的身影拉長,顯得背影越發修長玲珑,顔書豎着耳朵,片刻後屋中才傳來妩媚的聲音:“進來吧。”
她神色微斂,推門進了屋中。
這裡是摘星閣,空中回廊的對面那飛閣是攬月閣,南星如和洲如月所在的樓宇也相對而立。
顔書的目光掃過對面那漆黑的攬月閣時,眸色微深,随後,她不經意的将門阖上,轉身進了屋中。
畢竟是溢香樓兩大花魁之一,南星如的屋中比富貴人家小姐的閨閣還要大上許多,此時隻有帷幔擋着的内間點了盞幽暗的燭火。
“誰?”
“在下輯定司的護衛,曲顔書。”顔書随手将劍放在桌上,借着昏暗的燭火看向影影綽綽的二人。
“輯定司?原來是叫輯定司,我還以為真叫雞司呢。”
這話有些冒犯,但南星如的話音慵懶妩媚,讓人覺察不出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