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筍蒸鵝、白炸雞、蜜漬豆腐、白灼春餃......”店小二端着冒着熱氣和香氣的菜盤進了廂房,“姑娘,菜單都上齊了,還需要的什麼小的這就去炒。”
店小二笑呵呵的看着圍坐一桌的幾人,詢問的視線主要放在那狼吞虎咽的小姑娘身上......
“唔.....”顔書咽下嘴裡的食物,一側的望追扣了扣桌子,“再加份紅白熬肉。”
“夠了夠了......”顔書摸摸半飽的肚子。
“好嘞好嘞,客官稍等,馬上就給你上來。”店小二眉眼一眯,樂呵呵的跑下樓,沒等顔書反駁的機會。
“夠了?瞧你這能将整隻牛都吞下的架勢,怕還不夠你塞牙縫吧?”望追看着顔書埋頭扒飯,喃喃道:
“說你舉止不斯文還真不斯文,哪有姑娘的樣子......”
他後面的話越說越小,因為想起今夜見到顔書時的模樣,穿着青色的衣裙娉婷袅袅,好像也确實是不輸溢香樓那些什麼南星如、洲如月的相貌。
顔書咕嘟咕嘟喝了一口湯,翻了個白眼道:“你也餓上三天三夜試試,看你還斯文不斯文?”
......三天三夜,望追臉上的情緒莫名,“那遂安侯實在大膽,當真是不知道這輯定司誰是主子,竟然連公子的護衛也敢擄走。”
顔書埋頭苦吃,隻剩下一側的向白回味起望追這意有所指的話。
輯定司的主人是衛禺,可衛禺不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卒麼?
怎麼望追這話裡,好像遂安侯也應該要怕着衛禺?
望追低聲道:“你在爨仙居到底怎麼回事?”
顔書道:“那日我和崔公子一起去遂安侯拜訪時,就已經被下藥了,不然,憑那些人三腳貓的功夫,也像傷本姑娘?”
“......就是這次,多虧了卻風島島主之女,不然,關憑我一人,還真難脫身。”
就是......顔書心虛的埋頭。
就是,不知道怎麼面對二哥。
顔書真是餓了,風卷殘雲的吃完也不過兩刻鐘的時間。
望追拿起桌邊搭着的長劍,遞給顔書:“拿着,方才去搜查孤樓的時候見到的。”
是她的長劍,顔書連忙接過,心疼的摸了摸,這長劍自從她學會武功之後,一日都沒離開她。
看着顔書小心翼翼的抽劍擦拭,幽綠的暗芒劍鋒閃過望追的眼眸。
他喝茶的指尖一頓,那次在芙蓉酒樓,顔書手中的這長劍輕輕一劈就斬斷了鎖鍊,江湖上這樣的神兵不會超過十把。
“你這長劍倒是特别,拿在手中輕盈,揮劍卻剛硬鋒利,叫什麼名字?”
顔書嘴唇一動,話到口邊轉了個彎,“.......能有什麼名字,這是我爹留給我的長劍,我也不知道叫什麼。”
顔書輕咳一聲,不經意的将長劍收回鞘中,當做無事發生。
“是嗎?”望追收回打量的視線,
“這麼好的長劍,沒有名字倒是委屈它了。時辰不早了,公子或許已經醒了,咱們先回去罷。”
顔書神色頓住,猶豫道:“你們先回,我稍後就來。”
向白掃向她,剛想皺眉又忍住,“你又要去幹甚?”
“我......”顔書眸子微閃,“我想起有荷包落下在遂安侯府了,我去去就回。”
望追嘴唇一動,又想到遂安侯府現在皆入牢獄,應該沒什麼危險,“你現在服了解藥,内力也要五日才能恢複,早去早回,萬事小心。”
顔書囫囵點頭,目送這幾人離開。
片刻的時間,窗邊傳來一陣鳥喙啄窗柩的聲音,顔書掃了眼四下無人,将支窗打開——
一隻通體青色的長尾鳥兒飛了進來,嘴上還叼着卷小紙團。
“好青鸾,你家主子呢?”顔書往鳥兒油光水滑的羽上愛不釋手的摸了摸,鳥兒吱吱兩聲,往窗外飛去,方向是城西南。
顔書提劍匆匆下樓,跟着往城西南走去。
城西南多是遂州城員外鄉紳居所,清減雅緻,竹林挨着竹林,河湖連着河湖。
行至拱橋,小宅三兩座,青鸾早已飛得不見蹤影,不過顔書還是很清晰的就找到了那人的所在。
遠遠就聽見那曠人深遠的琴音,從幽宅傳出,如同流動的潺溪,透過幽靜的竹林,似山泉泠泠,悠遠綿長。
顔書撇了撇嘴,在屋外又整理了衣裳,沒什麼不妥之處。她深吸一口氣才敢推門入内。
門扉傳來細不可察的聲響,卻讓院中悠遠的琴音微滞一瞬。
顔書擡眼望去,院中坐着一個熟悉的身影,玉冠高束,面容文雅俊俏,眉眼間有幽淡之意,男子身着淡青的交領長綢,宮縧束腰,這真不愧這一名字,清風公子。
眨眼間,屋中的琴音一變,七弦琴争鳴,山泉泠泠之氣瞬間化作利刃音波,顔書瞬間側身躲避!
“疼!”她捂着肩膀叫嚷。
顔送寥琴音頓住,眼神頗為幽涼的看了眼龇牙咧嘴的顔書。
“就該讓你疼一疼才長記性。”
“二哥......”顔書嘟囔,語氣示弱,“我裝的呢。”
江湖人稱清風公子的顔送寥,武器卻是一把七弦琴,最擅長殺人于無形,往往沉醉于淙淙琴音之際,殺機已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