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家,我可不是朝廷的人,這有生意上門,豈有不做的道理?”顔書話音才落,她身側站着的衛禺适時拿出一塊金錠。
她瞪大眼睛,從前怎麼不知道這衛禺這麼财大氣粗呢?、
張屈眯了眯眼,伸手接了過來,語氣大轉彎:“要買什麼?要問什麼?事先說好你們這些當官的臭銀子,我概不會找零。”
望追咬咬牙,實在忍不住,低聲道:“公子,何必如此,他不配合調查妨礙公務,扔去大牢一晚上就老實了。”
衛禺瞥了他一眼,望追霎時明白,抿了抿唇,安靜跟上。
這牢獄之中确實是能讓他吐出證詞,但案情迫在眉睫,梁小姐等着找回消失的臉而後出殡,确實是等不起。
顔書左右打量,塵煙鋪外面看着不大,裡面卻内有乾坤,從殡葬紙冥,到鎮墓陶獸,應有盡有,難怪是遂州城最大的明器店。
“你們到底想打聽什麼?我這隻與死人打交道,什麼案子什麼兇犯可統統與我無關。”
衛禺道:“店家這有什麼種類的蠟燭?”
他這話一說,張屈的神色頓時愣了愣,要真是問蠟燭,是該去明火店才對,來了他這塵煙鋪問,除非問的是那種用途的。
“這蠟燭比燈油貴,尋常就甚少人購買,我這摻了東西的,買的人更是少之又少,倒是本月售出了三份。”
拿人錢财,張屈明顯配合多了,顔書幾人沒在園中等多久,他就拿着一梨木匣子出來。
匣子拉開,裡面擺着幾根蠟燭,顔書拿起來正要聞,張屈瞥了她一眼道:“此物聞多了傷身,姑娘還是小心為好。”
“... ...”她向來聽勸,暗暗放回去。
“既然在你這做生意,可有記冊?”
張屈搖搖頭,“此物本就是暗中隐晦,誰還敢記名字,倒是,買這蠟燭的人,都是這兩年往來的熟客,沒有生人。”
“是誰?”顔書忙問。
... ...
從塵煙鋪出來已是夜深人靜,梁府依舊燈火通明。
梁習自從知道女兒被人靈堂換臉一事,不僅是靈堂加強戒備,就連外院都燭火明亮,常有護衛巡視往來。
“大人,曲姑娘,你們回來了?”王岚和守門小厮坐在角門外側,見顔書幾人回來就連忙起身走了過來。
他道:“一刻鐘前,明珞回來了,好像臉上還受了傷。”
“問她今日去......”顔書才說着話,話還沒說完,聲音卻越來越小,最後,竟不受控制的閉眼摔地——
“!”身後的衛禺及時摟住了她。
“怎麼回事?!”望追語氣訝異,有些擔心。
可曲顔書像是失去了意識一般,但看她面色無變化,氣虛吐納均勻,好像就是單純的睡了過去。
王岚目瞪口呆,“這......曲護衛太累了?”才說着話就倒頭就睡?
望追:“你站着說話就能睡着?”
“公子,我來罷。”望追伸手,要接過曲顔書,可手指剛剛要碰她的衣袖,衛禺幽冷的聲音打斷他:“不必,你速去找葉孟。”
望追像是才反應過來,拍了拍腦袋,連忙小跑進了梁府。
梁府的下人再收拾了間院子給顔書,就在春溪園的不遠處,這院子顯然是臨時灑掃出來的,院中還有些許受潮的黴味。
葉孟皺着眉:“她吃了蒙汗藥?”
望追道:“沒有啊,我們今晚就去了那塵煙鋪,什麼也沒吃,甚至連水也沒喝。”
葉孟擡手在顔書的頭頂紮了兩針,“這倒是像特制的蒙汗藥,一般的蒙汗藥是立即見效,可這種特質的蒙汗藥,大約一個時辰之後才發作。”
“一個時辰之前?”衛禺眼睛深邃,一個時辰之前,他們還在梁府,尚未去塵煙鋪,那曲顔書是去過哪裡呢......
... ...
秋高月明。
顔書所在的屋子支窗阖着,月落滿屋梁,一室靜谧。
蓦地,窗紙被一根手指捅破,拇指大小的竹管探入破口,幽幽的煙塵和着藥粉飄入屋中......
“吱呀——”一聲輕微的細響,門扉被人的微微推開,半開的門縫裡,悄聲走進一身形的纖瘦的身影,腳步無聲。
她黝黑的眸光掃了眼屋子,熟悉的走向屏風後。
纖瘦的身形被月光拉長,映在披風上,随着人移動,那影子越過屏風,逐漸移向床榻邊,黑影直到蓋住了被寝微鼓的身形才頓住。
“曲姑娘......”女子輕聲低喃。
喃喃細語在黑夜裡有些幽幽,但回應她的隻是安靜到毫無呼吸聲的寂詫氛圍。
黑影意識到不對勁,擡手拍了拍床上的隆起,是枕頭?!
人呢?!
她一臉詫異,警惕地上下掃量屋中,可屋中十分安靜,月光照射下,還有些靜谧和諧。
她唇色緊抿,快步走向門口,匆匆推門,隻見一個黑影赫然站在門口!
“!!”
“你在找我嗎?”
顔書的眸子澈明澄亮,語氣也學着她一樣,裝神弄鬼的啞聲幽幽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