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七拐八彎來到一個僻靜之地,秦熠警惕地掃視四周,确定沒有其他人後,才湊到甯玉瑤耳邊輕聲說:“方才那小男孩身上所佩玉佩,是方将軍的家傳玉佩。”
方将軍?
甯玉瑤擰眉,小聲問,“可是方廷峪?”
秦熠一臉沉重地點頭。
甯玉瑤滿心疑惑,她知道方将軍僅有一子,叫方敏策,比秦熠小兩歲,在雁京京翼衛任職,還是她哥哥的手下,她從未聽聞方将軍還有其他子女。
方家這枚家傳玉佩,是方将軍的祖父當年攻打蒼荻時,從蒼荻王那繳獲的戰利品。那玉佩原本刻着蒼荻王室的紋章,被方老将軍繳獲後,磨去中間的蒼狄文字,重新刻上了大大的“方”字。
在雁京,幾乎所有官員都知曉這塊玉佩的來曆。按理說,這玉佩應在方敏策成婚時傳給他,可誰能想到,它竟出現在一個蒼荻小孩身上。
甯玉瑤再次問道:“熠哥哥,确定是同一塊玉佩?”
秦熠笃定地點頭,輕聲解釋:“在雁京時,方敏策曾偷偷拿出給我們看過,那玉佩上玉瑕位置與大小一模一樣。”
要知道,玉石天然紋路和瑕疵雖可能相似,但絕不可能完全相同。
甯玉瑤聞言,眉頭皺得更緊。一個大宸戍邊将軍,竟有個兒子在敵國,且這孩子在蒼荻地位不低的司殿内,還有侍衛悉心照料,這裡面的牽扯定不簡單。
既然方将軍把家傳玉佩給了這孩子,那他必然知曉這孩子的存在,且極為看重。隻是,不知這孩子的母親是誰,方将軍又為何讓他留在蒼荻。
甯玉瑤擡頭望着秦熠陰雲密布的面龐,輕輕捏了捏他的手說:“熠哥哥,此事非同小可,我們得查清楚再走。”
秦熠内心十分矛盾,他下意識地想要反對。此時他心中最迫切的想法就是盡快護送甯玉瑤回雁京,不想讓她在蒼荻繼續受苦。
甯玉瑤自然能感受到秦熠對她的疼惜,但她認真地勸道:“熠哥哥,秦将軍也是戍邊将軍,你肯定比我更清楚,一旦将軍叛變,會給大宸造成多大的危害。”
秦熠也明白必須查清楚此事。若這孩子是蒼荻擄來威脅方将軍的,那他們得趕在方将軍動搖前把孩子帶回去;若方将軍早有二心,他們就得找到證據回去禀報皇上。
否則任由一個叛變的大将手握兵權鎮守一方,遲早會引發大禍。
秦熠反複權衡利弊,想通了其中關鍵,朝甯玉瑤點了點頭,同意了她的提議。
接下來幾天,甯玉瑤獨自待在客棧房間閉門不出。而秦熠每日都想方設法,試圖潛入司殿探查那孩子的來曆,但司殿的守衛極為嚴密。
按常理,一個鎮子的司殿不該有如此森嚴的守衛,秦熠推測這些守衛是為守護那個神秘孩子。
他嘗試了許多方法,始終無法混入司殿,事情棘手程度遠超想象。
正當他一籌莫展時,事情有了轉機。
那孩子病情加重,啟甯鎮的大夫對其病症無能為力,司殿張貼榜文尋求良醫。
甯玉瑤在客棧偶然聽到了這個消息。
晚上秦熠回來後,她立刻告訴秦熠,或許她可借此機會混進司殿。
但她的話還未說完,秦熠就反對道:“不行,我絕不能讓你冒險。”
“可是熠哥哥,你也知道,這個機會一旦錯過,可能會耽誤我們更多時間。而且有你在,我隻是個大夫,隻管治病,其他一概不管。”
秦熠仍有些擔心:“可你隻學了半年醫術,萬一治不好,他們拿你問罪怎麼辦?”
甯玉瑤狡黠一笑:“若是别的病症,我不會傻乎乎地撞上去。但那天我仔細觀察過,那孩子得的應是喘疾,對喘疾我可太熟悉了。”
秦熠被她逗笑,心想當然熟,之前彭舒生被她紮了近兩個月針,吓得喘疾反複發作,讓她把喘疾各種症狀爛熟于心。
秦熠點頭應道:“那就去試試。不過我要當你的藥童,你若是治不好就别勉強,我們就當沒這事,馬上離開。”
甯玉瑤看着牛高馬大,臉上畫着禱紋看不出原本面目的秦熠,踢了踢他小腿笑道:“誰家藥童長得這麼高呀。”
秦熠想了想,也覺得叫藥童不像話,笑嘻嘻地說:“那就叫藥仆,不管叫什麼,反正你得帶上我。”
“那是自然,”甯玉瑤正色道,“我們就試這一次,不行就趕緊跑,等回到大宸,我就去找舅舅告刁狀!”
他們雖這麼說,但仍希望能查清此事。畢竟方将軍在宮變時為承武帝保住皇位立下赫赫戰功,且在邊疆戍守多年,既有功勞也有苦勞。
他們不想在沒有确鑿證據時冤枉大将軍,那樣會寒了将士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