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耽誤了時間,回到學校的時候食堂已經在打掃衛生了。闫杏剛準備轉身走了,卻見肖金玉迎面走來,直直地沖她打了招呼。
“肖老師。”闫杏禮貌性地回應了,“今天辛苦你和餘老師了,改天我下廚請你們吃個便飯。”
都說農村的孩子早當家,闫杏上小學的時候就學會了做飯,雖然初中和高中一直在住校,但是一過星期放假,家裡的飯基本上都是她做的。大學畢業後,闫杏選擇去大城市闖蕩,為了攢錢,隻能選擇每天自己帶飯去公司吃。時間長了,做飯的水平自然而然就提升不少,雖說比不上飯店裡的水平,但吃過的同事都誇她的手藝好。
“闫老師還會做飯呢?”肖金玉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金絲眼睛,“那我一定要嘗嘗闫老師做的飯了。”
闫杏不可知否地點點頭,繼而道:“食材有限,到時候肖老師和餘老師不要嫌棄才好。”
“那不可能。”肖金玉一臉溫和地笑了笑,忽然想起什麼似地,從懷裡掏出用布裹好的飯盒來,“晚上吃飯的時候,我見你沒來,就自作主張替你留了飯。”
闫杏低垂着目光,靜靜注視着肖金玉伸過來的手,“真是麻煩肖老師了。”
早上沒有好好吃飯,中午吃得也不多,現如今闫杏是真餓了,就沒想那麼多,直接伸手接過肖金玉遞來的飯盒,“又麻煩肖老師一次,到時候我做飯,肖老師可一定要來呀。”
肖金玉唇邊挂着笑,沒有推脫,隻說他還得去看着孩子們寫作業就先走了。
東寨村的學生下午的課上完就可以回家了,附近送來的孩子在睡覺前由老師照顧着寫作業。學生本來就不多,加上本村的學生都已經回家了,就襯得學生更少了,所以住宿的學生吃過晚飯後都在一間教室裡寫作業,這樣也可以省些煤油,老師也方便照看。因為唐瑞和毛亭月都是東寨村的人,不需要在學校住宿,校長就沒安排他們輪值。校長年紀也大了,再加上需要負責學校的一應事務,最後輪值照看住宿學校的任務就落到餘茉莉、肖金玉和闫杏的頭上了。
天幕拉上,黑絲絨般的夜空中墜滿了星子。東寨村的環境很好,四面環山,春季山花爛漫,夏季郁郁蔥蔥,秋季碩果累累,冬季白雪皚皚,但闫杏不喜歡,所以一畢業她就一頭紮進大城市了。
除了學生寫作業的教室晃着昏黃的光外,就剩下頭頂的月亮是明亮的。此時的月亮還很清透,一片清輝洋洋灑灑落下,樹木的剪影映在地上像是一副充滿意蘊的水墨丹青。夜風不疾不徐地吹着,地面上的畫“活”了起來,闫杏沒忍住打了個冷顫,抱着膀子急匆匆往住處趕。
甫一推門,借着月光,一個黑漆漆的身影一動不動地坐在桌子前,闫杏吓了一\大跳,剛準備要喊,就聽那黑影開口了,“闫老師。”
這聲音,闫杏再熟悉不過了,“餘老師,黑燈瞎火的,你也不說句話,吓我一跳,還以為是什麼不法分子呢。”
闫杏突然有些後悔,她早上應該忍耐些的,畢竟這是幾十年前的東寨村,誰也不能保證一定不會發生什麼。聽餘茉莉今天跟她說話的語氣,顯然兩人之間存着過節,但闫杏早上的一番話已經徹底得罪餘茉莉了,眼下她隻能盡量把餘茉莉對自己的敵意降到最低。闫杏一邊悄無聲色地向後挪動,一邊借着月光時刻觀察着餘茉莉的神情變化。
“闫老師,你在往後躲什麼呢?”餘茉莉直勾勾地盯着闫杏,盯得她脊背發寒,好似她真的做了什麼十惡不赦對不起餘茉莉的事情一樣。
眼見自己逃跑的意圖被餘茉莉識破,闫杏隻能通過提高聲音這樣的方式來給自己壯膽,況且她住的地方離教室并不算遠,一旦真的有什麼事情,肖金玉應該可以趕過來,“餘老師說笑了,我隻是想找盞燈而已。”
“闫老師在緊張什麼呢,我可什麼都沒做。”慘白慘白的月光映在餘茉莉的臉上,加上她披散的長發,以及略帶怨氣的眼神,說她是女鬼,闫杏都不會懷疑。
闫杏幹咳了聲,理直氣壯地尬笑道:“哪有啊,我哪有緊張!”
“今天還是要謝謝你和肖老師,不然我可要累死了。”餘茉莉沒接話,闫杏隻能硬着頭皮繼續說,“改天我做飯,餘老師一定要來呀。”
“好。”餘茉莉扔下這冷冰冰的一個字後,一陣風似地出去了,徒留一臉懵的闫杏呆立在原地。闫杏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病了,所以才有穿越這麼荒唐的事情,才有餘茉莉方才莫名其妙地來又莫名其妙地走這種事情。不然她真搞不懂餘茉莉今晚冷不丁地出現在她房間究竟是想做什麼,難道隻是為了吓唬她一次以報早上她坑了餘茉莉的仇?
夜風漸大,吹得闫杏頭腦清醒許多,連忙搖搖頭,餘茉莉又不是小孩子了,應該不會玩這種幼稚的把戲。栓上門,坐在桌前緩了好一會兒,闫杏的身體才暖了起來,不過她還是沒想明白餘茉莉此舉的意義在哪裡。早知道,方才應該問她的。
經過餘茉莉這麼一折騰,飯盒裡本來就不怎麼熱的飯徹底涼透了。吃一口闫杏的脖子都要噎得伸\出二裡地遠,但她太餓了,隻能就着暖瓶裡的水,将就着吃。習慣了加班的日子,突然這麼早睡覺而且還沒有手機,闫杏一時之間有些難以适應,在床上翻來覆去好長時間,才終于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