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早回去,免不了又要面對張淑華與闫齊文的雙重攻擊。這番想着,闫杏便答應王言午的請求了。
闫杏小的時候,東寨村夏天也也會組織露天電影。盡管在那個年代,家家戶戶都有電視機,但露天電影對于像東寨村這樣偏僻落後的小山村來講,還是有很大的吸引力。夏天的夜晚總是來得那樣晚,播放露天電影的場地早早就聚集了一\大批人,以小孩子和老年人居多。吵吵嚷嚷的人群與耳邊嗡嗡叫的蚊蠅是露天電影開場前的标配,夜幕拉上的那一刻,白色的幕布上也開始出現彩色的畫面,人群随之安靜下來。
記憶中的畫面總是那樣鮮活,雖然已經不記得露天電影播放的是什麼了,但一想起露天電影,闫杏就仿佛又感受到夏日傍晚的熏風與山野間肆意飛舞的流螢。後來,闫杏漸漸長大,螢火蟲也去往更遠的深山,村裡更是不再組織露天電影,童年的快樂也似乎也一去不複返了。
闫杏走神之際,王言午已經買好了電影票,手中還拿着兩盒零嘴,“第一次見面,也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我就随便買了些。”
闫杏看着突然變得有些拘謹的王言午,便猜測他也是趕鴨子上架,被逼迫着來的,不由得心下發笑。若真如此,她也不必費心思考該如何拒絕王言午了。
“我沒什麼忌口的,也沒什麼不喜歡的。”闫杏定定看着王言午,又道,“我等下把電影票的錢和零食的錢一起給你。”
王言午微微側了側唇角,露\出一個清清淡淡的笑來,擺手道:“不用了。哪有讓女孩子掏錢的道理。”
畢業後,闫杏一路南下,去了大城市工作。逢年過節,母親鄒苑梅和那些個七\大姑八\大姨總是在她耳邊念叨着她的終身大事。好幾次都給闫杏物色好了相親對象,奈何年假有限,她工作的地方離家又遠,是以那些個相親對象僅止步于網上聊過幾天,後來便不了了之了。母親鄒苑梅和那些個親戚也總是勸說她回小縣城裡找個工作,這樣将來也好在縣城裡找一個好人家,也方便她照顧父母。闫杏知道同她們說再多也無用,于是每次嘴上都說着好,可年假快結束的時候跑得比誰都快。
闫杏雖沒正兒八經地與人約過會,可好歹也是生活在網絡時代的人,那些個情情愛愛也是看了不少。眼下,闫杏自然明白王言午的意思。但闫杏習慣了凡事靠自己,她不習慣于别人對她的好,同時又渴\望着别人對她好,真是一個矛盾到極緻的人。
“我還是給你吧。”
既然闫杏這樣堅持,王言午也不好再說什麼。正好電影也開始了,兩人默契地不再說話。老式的膠片放映機,黑漆漆的電影院,一塊巨大的白色幕布扯在台上,一切都顯得萬分簡陋。但電影正在播放的愛情故事一點兒都不簡陋,正是許多人孜孜以求的淳樸愛情。那個年代的影視作品似乎也格外質樸,質樸到讓人懷疑世界上真的會有這樣至死不渝的愛情嗎?闫杏不太相信,連與她有着血緣關系的父母都不愛她,她還能渴求誰去毫無保留地愛她呢?
環視電影院四周,來看這場電影的基本都是像闫杏二人一般年齡的青年人。不同的是,他們大都是情侶,就算不是情侶,關系也親近得很。哪裡像闫杏兩人,筆直地坐在電影院,仿佛她二人看的與旁人看得不是一場電影。
電影散場,時間也到了中午。進電影院的時候還是暖洋洋的,不過是看了場電影的事兒,外頭就已經變天了。太陽躲在連片的灰色鉛雲背後,偶爾透出一絲微弱的光。光秃秃的樹枝被風吹地飒飒作響,先前還在曬太陽的流浪狗也夾着尾巴尋找可以避風的地方。
“看樣子是要下雪了。”闫杏擡眼望了望天,随口感慨一句。
王言午順着闫杏的目光看去,附和道:“是啊,今年冬天的雪好像格外多。”
的确是這樣,路邊上還堆着雪呢。不過用不了幾年,市裡的冬天就不會再下這樣大這樣多的雪了。
“那什麼,也都中午了,咱要不先吃個飯?”王言午呵了口氣,搓着露在外面的耳朵。他昨晚就跟家裡人說今天不宜出門,可惜他\媽不信,非說什麼都答應得好好的,就算天上下刀子,他也得來見上闫杏一面。
王言午略長了闫杏三歲,翻過年頭就二十四歲了。他爸像他這個年紀,孩子都會走路了,于是乎王言午但凡回家,就要被安排着去相親。親是相過好幾回了,人家姑娘倒是挺滿意他,可王言午的心思壓根就不再這個上面,回回都把他\媽氣得不輕。這次多少沾親帶故,王言午的媽媽說什麼也要讓王言午來相親,并且不到天黑不許回去。
兩人一見面,闫杏的性子王言午還沒摸準,又怕因着沾親帶故的緣由,闫杏與自己母親裡通外合,告他的狀。如此一來,王言午倒是沒轍,隻能硬着頭皮拖一會是一會。
闫杏點點頭,問道:“你有什麼忌口的?或者你有什麼推薦的?”
看到闫杏點頭,王言午懸着的心略略放下些。方才看電影,他就一直在想,該用什麼借口拖到晚上。現在看來,闫杏倒是個好說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