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通過了雙葉對入隊的正式申請後,幾人便順勢讨論起新成員将要使用的固定代号。隻不過與初期時相比,這些人的取名品味并沒有得到過于顯著的提高。最後,還是雙葉自己拍闆,敲定了“Navi”這個名字。它既可以有“指引衆人走向勝利”這個帥氣的示意,又能暗指雙葉的人格面具所具有的獨特的分析支援的功能。
“真是太好了呢。”在确定雙葉的代号之後,杏笑眯眯地看向一旁的摩爾加納,“以後Mona就能輕松些,不需要再同時兼顧戰鬥與指揮的工作了。”
“杏、杏女士……!”
來自所重視之人的關懷令黑貓兩隻圓溜溜的藍眼睛裡即刻浮現出一片淚花,可惜他還沒有為此好好感動一番,就聽到龍司壞笑着故意擡杠,“那以後假如貓咪在戰鬥中再沒打中目标的話,就也沒辦法再找借口咯!”
“才不會啦!”面對貧嘴的龍司,摩爾加納可不會給出任何好臉色,“你以為誰都和你一樣嗎?!再說吾輩才不是什麼貓咪呢!”
似是要緊抓住假期僅剩的那一點放縱的時光,幾人又開始了肆意地嬉笑打鬧。
祈默默地把眼光從夥伴們身上移開,轉眼卻對上了一旁的蓮那若有所思的眼神。
就在視線交彙的一瞬間,兩人都意識到對方皆已察覺那一絲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異樣。在蓮的授意下,祈不動聲色地往左側稍稍挪了一步。站在這個位置的話,那條唯一通往高地的小徑上的景象便能一覽無餘。
但出乎祈的意料,那條路上空無一人。她沒有發現半個能夠稱之為是可疑的身影。
那麼,方才她和蓮都感受到的那股似是在暗中窺探的視線,難道是他們的錯覺?
第二天的返程日,依舊是朔太郎駕駛着他那輛新上任的這黑色小面包車,将他們一行人送到了車站。除了擔任司機的角色外,他還熱切地幫助女生們把她們的行李都搬到了站台上。
從朔太郎手中接過最後一個提箱後,真感激地對着面前的青年微微鞠了一躬,“真的非常感謝你,阿朔先生。感謝你在這些天為我們做的一切。”
“哪裡哪裡,這不算什麼。”阿朔渾不在意地擺了擺手,可說着說着,他還是忍不住開始像個長輩一般絮絮叨叨,“應該要謝謝你們這麼照顧我家小祈。這孩子從小就喜歡把什麼事都憋在心裡,現在她居然能擁有一群像你們這樣的可以交心的朋友,那我們也……”
“阿朔,”祈實在是聽不得他這段仿佛是從老掉牙的家庭電視劇中摘錄出的台詞,及時打斷了他,“差不多得了。”
不過與其說是一群可“交心”的朋友,倒不如說是一道“偷心”的朋友。
随着一記悠長的鳴笛聲響起,列車準時駛入了車站。祈故意留在最後一個登上了列車,她也不急着去尋找自己的座位,而是回過身,望着留在站台上的朔太郎。
“照顧好自己。”他再次對祈說——就像她每次回來都必然能從他手中接過一顆棒棒糖一樣,每回在她即将離開這個也許能容她稱為是“故鄉”的小鎮時,她的這位年輕的長輩也都會送上同樣的一句叮咛。隻是今次,他在說完這句話後還額外用手指點了點自己的眼角下方,“别再受些奇奇怪怪的傷了。”
祈不由用指尖碰了碰自己臉上同樣的位置。那道在雙葉的殿堂裡被飛濺的碎石留下的痕迹在幾周後的今日早就已經看不見了。“隻是擦到了而已,”她不甘心地反駁,“都算不上是什麼傷。”
“不管是什麼,”占據了制高點的朔太郎可不會輕易放過她,“都别再有下一次了。”
祈辯不過他,隻得乖順地點頭,“我知道了。”
她偷偷在心裡做出補充:至少下一次,不能再讓他輕易發現了。
“哦差點忘了,還有這個。”說着,朔太郎又從口袋裡摸出了個眼熟的毛線人偶,他提着串在人偶腦袋上的珠鍊,将其送到祈的眼前,“這是那個戴眼鏡的小姑娘在來的那一天偷偷塞在車座椅背後的雜物袋裡的。”
翔羽粉的人偶在祈的眼前來回搖晃,祈伸出手,一把把它從阿朔的手中給奪了回來。
雙葉她可真是……祈暗自歎氣,同時從口袋裡摸出一串鑰匙,小心地把人偶重新挂回到那個光秃秃的鑰匙圈上。
“……我記得這好像是你最喜歡的那個特攝角色的玩具嘛,以後别再弄丢了啊。”
“不會的。”祈小聲回答。
因為,它連着的是望月家的鑰匙。是家的鑰匙。
“阿朔……”她繼續含混地說,“你也要注意身體,别總再熬夜了,還有要照顧好我爸爸媽媽……等寒假的時候,我也會回來……”
她的話還沒說完,車門上的警示燈就亮起了紅光。祈下意識地退後了一步,車門在她眼前緩緩地合上了。
發車時間已到,列車沿着鐵軌開始緩緩向前行駛,車窗外在微笑着向她揮手的朔太郎的身影亦是離她越來越遠。最後火車拐了個彎,她就什麼都看不到了。
祈流連地對着那個方向看了許久才收回了視線。她再度握緊了手中的鑰匙串,果斷地轉身向她的同伴們所在的方向走去。
但那個時候的她卻不曾想過,那竟會是她此生,與這座小鎮的最後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