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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迪恩”這詭異的多巴胺配色和扭捏的姿态,讓薩姆·溫徹斯特感到一陣生理不适。
“不要用我哥哥的臉!”他惡狠狠地開口,不需要酒精上頭,他就已經像是一個一點就炸的火藥桶一樣,沖過去想要揪起這個假扮他哥哥的……不管是什麼東西撕碎!
“這麼激動做什麼?”“迪恩”一擡頭,拉住頭頂的一根繩索便輕飄飄地飛了起來,讓薩姆撲了個空,踉跄得差點摔在地上,“你不是想看到自己的哥哥嗎?”
“你不是迪恩。”
薩姆話音未落,一個椅子從身後頂在了他的膝蓋上,猝不及防下讓他身體一軟,向後倒坐在了椅子中。
接着,扶手和撐腿便長出了細密的藤條,将他牢牢地困在了椅中。
薩姆手腳的肌肉緊繃着反抗,可這看似花花綠綠的椅子和輕飄飄的藤繩,卻難以撼動半分。
“迪恩”輕輕落地,手從他身後撫上了他的脖頸,指腹一下一下地按在他的側頸的血管上,感受着生命的律動。
“我隻是有點好奇,你的特殊之處在哪裡。”
“迪恩”像是在和薩姆說話,又像是在詢問着自己。
薩姆側開頭,想要躲開這個熟悉的掌紋和觸感。
居高臨下,“迪恩”觀察着薩姆的眉眼,仿佛能夠想要透過他的血肉,看到更深處的什麼東西一樣。
“他”的鼻翼微動,在薩姆那屬于人類的皮膚之下,隐約嗅到了一絲混雜着惡魔血液的味道。金色的眼睛裡瞬間揚起疑慮和希冀,讓這張僞裝的面孔,顯露出幾分真實。
虛拟的皮囊在金瞳的映照下褪去了顔色,女孩兒從身後擁住薩姆,亮黑右腕上,挂着一個萬聖節南瓜頭的手串——她脫掉了迪恩的假面,純白的裙擺和她的雙腳一樣,向上飄動着。
她的聲音帶着一絲溫熱,吐露在薩姆的耳邊,“如果你能幫我搞清楚這個問題的話,帶你去一趟地獄,倒是也無妨。”
薩姆原本掙紮的動作,在聽到這句話後,瞬間停滞。
“順便,我也想看看,‘咎落’後的地獄,究竟是個什麼樣子。”她的手指一顆一顆地解開了薩姆的襯衣,露出了他胸口防止惡魔附身的守護紋身,“怎麼樣?”
這個問題的答案甚至不需要思考。
“隻要能把迪恩從地獄裡帶出來——”他要的不僅是“去地獄”這個行為,更需要确保迪恩能夠離開地獄。後頸的溫熱觸感和胸口上的撫動的手指,讓薩姆不自覺地昂起頭,露出喉嚨來,他深吸着氣,毫不猶豫道,“任何事——所有的條件我都會點頭。”
“那就是,成交了?”
女孩兒一歪頭。
“成交。”
随着他的點頭,女孩兒驟然用力——在如墨汁一般的漣漪中,她撫摸着薩姆胸口的手指深入了他鎖骨下的皮肉裡。
“啊——!”
一陣劇痛刺激着薩姆的大腦,身體某處仿佛皮開肉綻地被強硬塞進去了什麼,讓他無法自控地痛叫出聲,這短暫一兩秒的時間仿佛被無限延長到了極緻。
薩姆·溫徹斯特眼前一陣發黑,再睜眼,就發現自己倒在昏暗的十字路口,像是每一個醉酒斷片的人。空氣還是那樣潮濕,路标上的挂燈破舊不堪地閃爍着,地面平整得甚至看不出什麼挖掘的痕迹。
他趕緊擡手,摸向鎖骨下劇痛的位置,卻一切如舊,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生。
仿佛隻有鼻腔内盈滿的酒精味道才是真實的。
夢嗎?
剛才發生的一切,都是他醉酒後的幻想嗎?
薩姆呼吸一重,像是希望被打破一樣,頓時恐慌了起來。
“你好啊,薩姆·溫徹斯特。”清脆的聲音将他瞬間拉回了現實。
他猛然回頭——蘿莉光|裸着身體沖他伸手,“正式介紹一下,以防你在心裡叫我‘那個女惡魔’——我是羅德·卡梅洛特,而且我絕對不是惡魔,你要是再把我和惡魔混為一談的話,我可就要生氣了。相信我,你不會想看到我生氣的樣子的。”
她眯眯笑着,雪白的皮膚、黑色的瞳孔和光潔的額頭,看不出一點剛才夢中那金瞳、黑皮、十字菱紋的樣子。
但眉眼輪廓卻無疑仍是同一個人。
不等薩姆在酒精的混沌中再多反應,不遠處路邊酒吧的門便被醉酒的男人們跌跌撞撞地打開。
少女雪白的胴|體在黑暗中隐隐發亮,薩姆内心當中的理智和羞恥回籠,他顧不得說什麼,便趕緊将自己寬大的夾克脫下來,匆忙套在羅德的身上。一米九四的衣服穿在一米四八的人身上,就像是給她裹了一層窗簾,夾克的拉鍊拖在地上,迅速刮起了一層黃色的泥土。
這種地方出現一個醉漢和一個少女顯然不是什麼良性的劇情展開。薩姆趕忙拉開Impala的車門,一隻腳都擡起來了,卻發現「門」的對面并非熟悉的座椅和方向盤,而是一陣撲面而來的硫磺和鐵鏽味。
沒來由的恐懼襲擊了他,他背後寒毛直豎,生物的本能叫嚣着逃跑。
不需要誰來解釋,薩姆的腦中突然就冒出了一個詞。
——地獄。
這就是地獄天然會帶給人類的恐懼。
這是刻在DNA中無法回避的恐懼,和理智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