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惡魔私人的需求，便是那些特殊的孩童本身。

——而比起其他“飲血”的儲備惡魔，阿紮澤爾一直在強調，他更看好薩姆。

其他人，更像是薩姆的試金石，又像是薩姆的掩護林。

隻可惜阿紮澤爾已死，沒有人能再回答那些過去式的細節。

“又是‘特殊’。”薩姆用的并不是通用的詞彙，而是在暗指他和羅德的契約，“究竟什麼樣的東西，能夠被算到特殊的範疇之中。”

羅德撐着下巴，手指一下一下一下地摩挲着嘴唇邊緣，很是斟酌思考了一番，回答卻沒有定論，“誰知道呢？”

并非是故弄玄虛，而是她确無答案，“弄清楚特殊所在，不正是我們之間的契約嗎？這是你的工作才對。現在，能确定的就隻有一件事——阿拉斯泰爾并不是真的想要把迪恩做成惡魔，他隻是希望你‘堕落’。”

羅德注視着迪恩破碎的靈魂，“在這方面，他就是人們常說的——‘專家’。”

“我不會堕落。”迪恩咬着牙，像是刺猬一樣，連頭發絲都豎立着寫滿了拒絕。

“你會的，隻是時間的問題而已。”羅德毫不留情地戳穿了他那紙老虎般的防禦，用言語蠶食着他的心牆，“你能堅持二十年，不代表你能堅持兩百年。事實上，我還沒有聽過薩拉斯泰爾手下有誰能夠撐過一百年的。地獄的流速可不差這麼點時間。”

迪恩的眼神在一瞬間變得空洞，臉色卻紅潤光澤得違和——他的身體是玩偶，他的臉色自然也是羅德的意願。

“二十年，什麼二十年？”薩姆瞬間捕捉到了羅德話語中的重點，“不是兩個月？”

他先是看向迪恩，但後者在燭火映照的視線躲閃，本能地避開了這犀利的眼神。緊接着，他便看向了羅德，既害怕又渴望得到一個答案。

女孩兒的瞳孔中包含着挑釁般的笑意，給了他一個毫不動搖的明确回應，“當然不了。沒聽惡魔們的話嗎，‘痛苦在地獄中可以被無限延長’——這可不是什麼比喻。”

而是字面意義上的延長。

“迪恩……”薩姆的嗓子感到一陣幹黏。

他不曾預料，在那樣慘烈的畫面之後，竟然還有更具沖擊力的真相。

迪恩不敢看薩姆的表情，揮舞着手表達着強烈地拒絕和反抗，“給我打住！不要和我煽情！到此為止——我不想讨論我有多慘，不是現在，不是和你！話題結束！”

顯然，他不想再談論任何和自己有關的事情。

尤其是那些可以稱得上悲慘的經曆，溫徹斯特教育中獨有的“痛苦羞恥症”緊緊地包裹着迪恩的皮膚。越是親近重要的人，他越無法表露。

若不是薩姆親自到了地獄之中、若是薩姆已經親眼看到了一切，他恨不得對方什麼也不知道，他便可以用一句“沒有記憶”、“不記得地獄”來解釋一切。

“——我堕落了阿拉斯泰爾能獲得什麼，獲得一個堕落的靈魂？”迪恩扭過頭，強行跳過了薩姆和鮑比那仿佛能照亮黑暗的灼熱視線，将話題拉了回來，“一個堕落的靈魂能拿到什麼鑰匙？地獄裡有的是堕落的靈魂，為什麼是我！”

羅德看待兩兄弟視線似乎發生了某種變化，從探究變成了一種難言的慈愛——被一個小女孩兒用這樣的眼神直視，迪恩一抖，差點要起一身的雞皮疙瘩。

“注意我的話，不是‘你能拿到鑰匙’而是‘你是一把鑰匙’——你的堕落就是鑰匙本身。”羅德伸出一根手指，一雙和黃眼惡魔全然不同的金色瞳孔在燭火的映照下，尤然生光，“——‘正義之人在地獄中嗜血之時，就是第一道封印打開之時——義人堕落，就是破封之源’*。‘堕落’……迪恩·溫徹斯特，你的堕落就将是第一把鑰匙。你是最有機會，打開最·堅固的封印的人。”

既然用了“最”作為封印堅固程度的形容，就說明封印數量絕對在複數以上。

以鮑比這半輩子的打獵經驗來看，很少見什麼東西要用多個封印禁锢的。

換而言之，需要被多重封印禁锢的，就一定是什麼超越了他認知的東西。

薩姆眉頭狠皺，幫鮑比問出了最重要的問題，“複合封印……封印的究竟是什麼？大惡魔？”

“用‘大惡魔’這樣的形容可太埋汰他了，”畢竟那位可是大天使，羅德的手指點在下巴上，一字一頓地營造着抓馬效果，“讓我想想，你們人類是怎麼稱呼他的來着……哦對了，好像是——”

羅德的手一捏，組成籠子的火燭便聚集在一起，焰火瞬間炸開，爆出激烈的火花，像是預兆了她說出的那個名字。

“撒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