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那外室子的娘也是個歌伎,遺傳了她娘的漂亮臉蛋,連那勾引人的手段也是一絕,要不怎麼說這兩人配呢?”
聽到他們說的話越來越離譜,簡直污言穢語,難以入耳。
有人忍不住道:“不是的,殿下雖養面首,但她從來隻聽曲,并未做其他事……”
被反駁的人臉色不大好看,嗤笑一聲,“她的名聲早已爛透了,還用我诋毀嗎?”
“但你們說的不對,我總要澄清一下。”
“澄清?”那人打量了他兩眼,突然笑了,“你該不會是看上這公主殿下,被美色所迷,連最基本的廉恥心都沒有了吧?”
“你!”男子氣呼呼的瞪他,“你們從未親眼見過公主殿下,又怎知她的為人?難道就憑坊間傳言嗎?那還真是一點判斷力都沒有。”
他的話夾槍帶棒,沒給人一絲喘息的機會,又道:“不知幾位判斷一個人靠的是什麼?是想象嗎?”頓了下,他譏诮勾唇,“那你們想象力還真夠豐富的。”
那人被怼的啞口無言,緊接着有反應快些的人指出,“傳言并非空穴來風,她若是沒做過,怎會聲名狼藉,你不妨問問在座的各位,誰不知道甯安公主的為人。”
他将話頭抛給衆人,當即有人附和,“就是,她一個公主,我們何必費盡心思去诋毀她。”
“因為你們蠢!”
人群中響起一個清脆空靈的嗓音,宛轉悠揚,似谷中山澗,卻帶着徹骨寒意。
衆人紛紛讓開道來,但見幾個女子緩緩走來,她們長得花容月貌,皆有傾城色,讓人不禁眼前一亮。
方才開口的是個紫衣女子,她袅袅婷婷走來,目光含春,分明是個柔弱模樣,說出口的話卻堅定有力,絲毫不遜于在場的任何一位男子。
有人回過神來,想起她方才那一句話,皺眉道:“女子怎麼也來摻和?還有你剛說的是什麼意思?”
紫杉諷刺一笑,眼波流轉,盯着他道:“怎麼?我說的話就這麼難懂嗎?”
身後女子掩唇輕笑,“紫杉姐姐說你蠢,沒想到你不僅蠢,連耳朵也不好使。”
那人怒的指着她,雙手哆嗦着,半晌吐出一句:“我不和女子一般見識。”
紫杉扯了下唇,掃了眼衆人,視線定在一人身上,“方才這位郎君說的不錯,小女子才疏學淺,也想知道諸位評判一人靠的是什麼?對一個素未謀面之人便懷着如此大的惡意又是因為什麼?”
酒樓裡僅有她一人的聲音響起,聲若莺啼,嬌翠欲滴。
衆人一時都沒開口。
“你們說殿下如此身份,無人會去刻意诋毀?”她輕蔑一笑,“不,你們可是有正當理由。”
“世人大多如此,随波逐流,與世浮沉。這不過是你們男子的虛榮心作祟,隻因評判一個自認為早已聲名狼藉之人便可獲得大多的贊賞與認同,在對旁人的惡語相加中找尋認同感與歸屬感,對你們來說,可太容易了。”
一室寂靜。
女子嗓音激昂,抑揚頓挫,“你們男子碌碌無為,卻又不肯正視自己的失敗,所以嫉妒殿下一個女子輕易就能擁有你們男子一輩子努力都争取不來的尊貴地位,是嫉恨命運的不公,是因為她唾手可得的一切恰恰是你們不曾擁有的,你們是不甘,是無奈,是不願承認自己的軟弱無能。”
稍頓一下,她平和道:“我曾親眼見過殿下将陷入深淵之人拉出,見過她為世上不公而露出悲憫之色,我感受過來自她的善意與溫柔,決不許任何人出言诋毀!”
最後,她嘲道:“殿下的好,本不用同你們說,說了你們也不懂,可笑一群文人雅客齊聚一堂,竟在對一位女子評頭論足,真是諷刺至極。”
直到她轉身離去,一時間竟無人開口,他們面面相觑,不知是被她說中,還是其他什麼原因,臉上竟浮現一抹淡淡的紅。
一個身着黑色錦袍的英俊男子正坐在角落,舉手投足間流露出的從容與溫雅,讓人感覺到沉靜與平和。他舉止優雅,淡淡撇去茶水上的浮沫,淺呷一口。
聽了全程,他終是勾起一抹弧度。
一邊是喧鬧的人群,一邊是清冷的看客。
他從最初的擰眉不語,到逐漸舒展眉梢,端坐其間,神色溫和。
如遠山之巅,高嶺之花。遺世而獨立,卓然而不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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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樓裡發生的一切,趙槿終究是不知道。
或許對她而言,那些流言蜚語并不能影響她什麼,可在旁人心中,她是恩人,是救贖,是獨一無二、無可替代。
即便她們的能力不足,也希望世間對她的誤解能少一些,再少一些。
“免禮吧。”趙槿往前走,淡道:“坐下說。”
“是。”蘭夫人臉上愁眉不展,她心事重重地看向趙槿,張了張口卻不知該如何說,她的神色趙槿看在眼裡,正想開口,就聽她道:“殿下,前幾日勞煩殿下為犬子之事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