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槿挑眉,看着對方走近,沒給她避讓的機會,便開口了,“松蘿郡主,好巧啊。”
松蘿不情不願的行了禮,“參加長公主殿下。”
“免禮。”趙槿擺擺手,倒是沒有借機奚落幾句,隻是看着她走來的方向問:“你方才是給皇祖母請安去了?”
“是又如何?”
“不如何。”趙槿笑眯眯回了句:“你将皇祖母當作你唯一的靠山,是該多親近親近。”話語裡滿是譏諷,她是知道怎麼戳松蘿的心窩子的。
說完這一句,她便一副不想跟她多說的模樣,徑直越過她,惹得松蘿在原地氣急敗壞地跺了兩下腳,‘呼哧呼哧’地喘着氣。
“她剛剛是不是在對我陰陽怪氣?啊?她憑什麼啊?”松蘿對身旁丫鬟道:“次次都這樣,難怪連聖上都要将她遠嫁,哼。”
“郡主再忍忍,等過了這段時日,便見不到她了。”
松蘿下意識歡喜,腦海中卻猛地浮現出那些傳言來,心底難安,遂問:“那夏國王子當真是個兇狠殘忍,相貌醜陋之人嗎?”
丫鬟回道:“奴婢也隻是聽聞,就前幾日長公主還當衆抓到他強搶民女,嘴上動辄打殺,實在是粗鄙野莽之人。”
松蘿眉頭一緊,“那豈不是……”
“郡主可是在擔心長公主?”
‘擔心’二字一出,就如同踩到她的尾巴,當即炸毛了,“擔心她?誰擔心她了!我恨不得她趕緊消失在本郡主眼前!”
話罷,她瞥了眼,但見丫鬟定定的盯着她,聲音忍不住輕了下來,神色都有些别扭,“我雖說和她不對付,但也沒想過要她死啊,若是……若是她去了夏國,真的丢了性命……”
“噓……”丫鬟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四處望了望,小聲道:“郡主這話可不能在太後娘娘面前說。”
松蘿蹙眉,終于感到奇怪,“姑母也是趙槿的親祖母,可為何我總覺她很不喜歡趙槿。”
“郡主慎言。”丫鬟道:“隔牆有耳,私下妄議太後娘娘,當心被人聽見。”
“知道了。”松蘿撇撇嘴,盯着前方看了會兒,她印象中,每次去找姑母抱怨趙槿哪哪不好,或是又仗勢欺人了,亦或是控訴她成天的同府裡幕僚談心,公主府夜夜笙歌,好不像話,姑母便會順着她罵趙槿不懂事,丢了皇家的體面,她往日并未深思,隻當姑母是站在她這邊,是向着她的,可眼下看來好像并未如此。
她又想到先前趙槿曾對她說過,姑母在面對皇後娘娘和趙槿時,也曾明裡暗裡的說過,她性子急躁,是該好好磨煉,那時她并未放在心上,隻因姑母是她在這世上唯一的依靠,即便趙槿所言為真,她也不可能莽撞的跑去要一個答案。
現在想來,姑母在她們兩人面前的說法全然不同,其中會不會有别樣的心思……
比如,挑撥離間——
一旦開了個口子,那種想法便如萬蟻噬心,不斷在她心上抓撓。
“郡主,怎麼了?”丫鬟見她呆呆站着不動,便問道。
“無事。”松蘿轉身,“回去吧。”
另一頭,趙槿走到後花園時,一個尖利的嗓音從遠處傳來,“殿下——”
趙槿停步,見來人是父皇身邊的宦官,微微詫異道:“王公公?”
“老奴參見殿下。”王公公行了禮,便問:“殿下這是要去哪兒?”
趙槿笑道:“本宮正要去給母後請安呢,不知公公這是……”
“聖上讓老奴宣殿下入宮,老奴正要出宮,沒想到竟在這碰上了。”
王公公也算跟在當今聖上身邊多年,從他還是個儲君時便伺候着,到如今貴為九五之尊,便也成了他身旁最得臉的宦官。
每每聖上一有何事,便是這位王公公前來傳話,一來一去,趙槿便與他相熟了,随即和善的笑笑,“那就走吧。”
宣政殿内,聖上才下朝,換下一身朝服,走到龍案旁坐下。
王公公帶着趙槿入殿,“陛下,長公主到了。”
趙陵看過去,見趙槿欠身行禮,“兒臣見過父皇。”
他颔首道:“平身。”
“謝父皇。”趙槿注意到一旁内侍與宮婢都退了下去,起先并未開口,隻是等着趙陵說話,可對方從開始便執筆批卷,沒有再出聲,她摸不清對方是何用意,隻好道:“不知父皇喚兒臣前來有何要事?”
趙陵最後一筆落下,将奏疏放在一旁,擡頭笑着朝她招手,“來,阿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