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浔想,他的心上人自然是最最好的,當配得上世上最好的郎君,不該像如今這般,連自己的婚事都無法做主。
趙槿見他久久不開口,也不追問,隻是伸手将他藏在身後,被他嫌棄的钗子奪過來,放在眼前晃了晃,“這樣的钗子,宮裡的确要多少有多少。”
聽她這麼說,裴浔并不意外,順從道:“是。”他攤開手,盯着趙槿,“還我吧。”下一次,争取送個更好的給你。
裴浔沒說完的話都在趙槿驚愕的目光中止聲,趙槿一臉不可思議,将手收回,不給他碰到的機會,“送出去的東西豈有要回去的道理?”
仿佛尤不解氣,趙槿又瞪他,“你當本宮誰送的都收嗎?”
“可是……”
“沒有可是。”趙槿往後退了兩步,“本宮出來許久,再不回去,父皇就該大發雷霆了。”她朝他招手,笑的意味深長,“吃點東西,晚點好做事。”
裴浔看上去有些呆滞,待趙槿走後有一會兒,才往宴席而去。
遠遠的,便看到趙槿站在閣樓中,在她面前的一臉怒意的趙陵,而一旁的是傲慢輕蔑的夏國王子。
走近了,才聽到使團一衆都在添油加醋的說着趙槿的不适。
他們的年歲稍大,似乎認定了趙槿總會嫁到夏國,到那時,她的身份可不再是什麼公主殿下,而是他們的王妃。
幾位在朝中都有些身份地位,個個都有股傲氣,皆以長輩自居。
“陛下,實在不是我等妄議長公主殿下,隻是殿下是我國未來的王妃,怎可做下這種有失身份的事?”
“也是我們殿下心善,隻是他受得了這委屈,我等實在咽不下這口氣。”
“還請陛下給我們一個交代。”
這番冠冕堂皇的話真是能讓人聽笑了,趙槿眸光微動,冷眼瞧着片刻,突然擡手掩面,神情戚戚,先是委屈哭訴,卻又欲言又止的模樣,令人好生動容,“父皇,兒臣有錯。”
衆人看過去,一臉莫名之色,趙陵被幾人攪得頭疼欲裂,幾欲發作,銳利的眸子似能洞察一切,将趙槿反複打量幾眼,“你有何錯?”
“兒臣不該……”也不知是什麼話令她難以啟齒到這種地步,面上微紅,語氣越發低弱下來,“不該拒絕王子殿下……”
“你說什麼?”
趙陵眯着眼,一字一句問:“說清楚了。”
她的音調不高,卻讓周圍一衆都聽得清清楚楚,這番模糊不清的話語令夏國王子驟然跳起,怒而指着她道:“你胡說什麼!”
松蘿怔愕,看了看憤怒的王子殿下,又看了眼趙槿,一時不知誰是誰非。
按理說,她應是相信趙槿的,可趙槿慣會裝模作樣,有好幾次都被她騙過去了,偏偏還次次上當,連她都有點唾棄自己了。
但夏國王子更加信不得,沒有緣由。
趙槿咬唇,擡頭時眼眶通紅,眼中的亮光逐漸暗淡,水靈靈的雙眸氤氲着水汽,人總是偏于弱勢一方,哪怕她貴為公主也一樣,性子軟下來,模樣再好看些,教人不自覺便信了她幾分,“我,沒有胡說,王子欺辱不成,還将我的人打了,如此颠倒黑白,倒是叫我百口莫辯。”
她說着‘百口莫辯’,卻是将辯解的話都說了個全。
繡帕放下,眼尾含淚,楚楚可憐,梨花帶雨。
趙陵心下思忖,沒着急下定論。
倒是有人坐不住了。
“陛下,早就聽聞長公主巧言善辯,今日可算是見識到了,我等奉吾國國君之命,帶着誠意來同貴國交好,可看樣子,貴國并無此意啊。”
這話算是威脅了。
趙槿暗道不好,畢竟趙陵最怕的便是對方拿和談一事說事。
果不其然。
趙陵默了片刻,笑了笑,“不必着急,凡事都要講究證據,王子殿下拿不出證據,阿槿也沒證據,豈非都是兩人的一面之詞?”
“我們殿下還需要什麼證據!”
這理所當然的口吻差點沒把趙陵氣死。
“阿槿,”趙陵喚了聲,“你可有證據證明……”之後的話不太好說出口,他隻能委婉道:“是王子欲對你無禮?”
“自然。”趙槿脫口而出,緊接着瞥了眼一旁幾人,似乎被震懾住,弱弱道:“我的人就在外邊,父皇大可傳喚,您一看便知。”
“來人。”
有太監匆忙入内。
趙陵問:“你所說的是何人?”
“是裴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