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整個侯府上下後知曉了昨夜李淮水為了一個龜茲舞伎出身的小妾冷落平妻的事。下人們雖然不敢當着主子的面議論,卻在私下口口相傳。
吳窈娘一夜輾轉反側,直到清晨都難以入眠。流月進屋伺候時,才察覺她一夜沒有未睡,便擔憂的上前去安慰。
“夫人這是何苦呢?您的身份何必同那等低賤姬妾計較?不過是個玩物罷了,侯爺一時覺得新鮮,過些日子自然就淡了。”
吳窈娘在流月的攙扶下起身穿衣,接過浸了玫瑰花水的帕子後便盯着雙手發呆,半晌才開口:“流月,我隻是不明白。”
“夫人…”
“原本正室之位、侯夫人的尊榮都該是我的,陳巧芸那個賤人橫插一腳還不夠,他一個庶子本就是吳家扶持才有今日,怎麼敢這般待我!”
吳窈娘氣的咬碎了一口銀牙,吓得一旁侍奉的流月趕忙為她順氣。
“夫人消消氣,侯爺怎麼會不重視夫人?不過時有人在側引誘…”
“你說的對,是有人在害我…就是!一定是!”
流月話未說完就被吳窈娘打斷,隻見她神色越發憤怒癫狂,喃喃自語好似陷入思緒中會不過神,令流月也呆愣在了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流月,你去托父親替我尋一位郎中來,就說是…就說是為我調養身子。”
“夫人,府中府醫醫術精湛,為何…”
“叫你去你便去!”
見吳窈娘疾言厲色,流月心知她的脾性,不好在此時違背命令,便隻能應了下來,服侍罷吳窈娘洗漱早膳便親自去吳府送口信。
日頭自東向西挪了半日,流月也從吳府返回。
她走時尚還無什麼異樣,回來卻滿面驚慌。立在碧波苑外遲遲沒有進門,不知在猶豫什麼。
直到院中的小丫頭出來碰見流月,才将流月喚回神:“流月姐姐?姐姐在這裡做什麼?夫人剛問起姐姐呢,怕是有什麼吩咐。”
“哦,我…我剛打外頭回來,正要前去向夫人複明,你去吧,我也進去了。”
在小丫頭疑惑的視線中,流月擦了擦額角的汗水進了碧波苑。一路來到主屋門前,又調整了一番表情,換上如往常一般的笑容,這才掀了簾子進去。
“夫人,奴婢回來了。”
吳窈娘此時正坐在繡墩上擺弄着剛剛做好的荷包,見流月回來隻下意識的問了一聲。
“嗯,父親可有命你捎帶什麼口信回來?”
“老爺倒沒有囑咐什麼,隻應下了夫人的交代,說幾日後便尋了郎中來。”
吳窈娘聞言滿意的點了點頭,将視線投到流月臉上,卻瞬間察覺到什麼似的擰起了眉頭。
“怎麼了?可是發生了什麼事?”
“未…未曾,不過去府上一趟,能有什麼事。”
流月口中否認,但吳窈娘畢竟與她自小一起長大,她有心事又怎麼瞞得過。
“到底什麼事?連我都要瞞着?說!”
“夫人又多心了,哪裡就…”
“啪!”
流月的推脫之詞被一聲拍案聲打斷,擡頭就見到吳窈娘面帶怒容。
“連我都要瞞,你倒是膽子大了、翅膀硬了,我也管不住了。”吳窈娘放下手中的荷包,别過臉去不看流月“既然如此,我也不留你了,将你送回府上便罷了。”
流月聞言立時跪伏在地深深叩首,趕忙辯解:
“夫人何必逼迫奴婢,奴婢總不會害了夫人,待過幾日奴婢再告訴夫人好不好,您今日本就一夜未眠神思倦怠,若是再受刺激…”
吳窈娘聞言立時便知許是吳府出事了,便一把抓住流月的手腕将她拉起:“什麼事!快說!是父親出事了?”
“夫人…”
“快說!”
“是…府上…府上出事了!老爺他被禁軍捉拿,此時府上已經亂了套了…”
吳窈娘聞言心神劇震,立時從繡墩上起身,卻隻覺天旋地轉、兩眼一黑,竟一個沒站穩跌倒在地。
… …
李淮水在阿雅奇處睡到清晨自然醒,這才悠然回書房去處理公務。她這方剛到門口,便見到一個風塵仆仆的熟面孔。
“玉璋?”
她看着玉璋疲憊的臉龐,一時間呆了一下,而後才興奮的三兩步上前握住他的雙肩搖晃。
“你回來了!那蔺先生豈不是也…”
“放開放開!少動手動腳!我是來替公子傳信的!”
玉璋被她搖的難受,趕忙掙脫開向後躲避。他自懷中取出一封信件遞給李淮水,示意她拆開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