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李淮水晾了燕昭大半個月有空召見他時,石玄之率領先頭部隊早已抵達虎躍城,攻城已有半月了。
這半月間北涼虎躍城守将崔勇一直龜縮城中不出,加之虎躍城易守難攻乃是必争之地,石玄之打得那叫一個十分憋屈。
李淮水本不急着見燕昭,甚至還想再挫挫他的銳氣,但終究是前線推進虎躍不利,她也動了心思想用用燕昭與易容成燕昭的阿七這步棋。
是以她閱過當日戰報後,便命人将關押的燕昭帶到了面前。
如今的燕昭身穿身穿粗布麻衣,渾身上下還有些嚴重的傷口尚未痊愈,可見石玄之審訊時下手多狠。
燕昭作為夏陽軍的俘虜,哪裡有什麼好的傷藥可用,不過是軍士遵從李淮水的命令,隻叫他留着一口氣便算好的。他那一身傷這才會過了大半個月都還沒好全。
“燕某見過夏陽王。”
燕昭雖然形容狼狽,但卻行止自若、禮儀周全。此時盡管面對着李淮水這個害他淪落至此的罪魁禍首,卻也沒有流露出絲毫的怨恨。
但表面是一會事,他心中怎麼想恐怕就不得而知了。
李淮水看着他端端正正、不卑不亢的行文士禮,隻将他從上至下來來回回打量,并不喚他起身。
“王上在看什麼?”
見她不開口,燕昭竟擡起頭,一雙瑞鳳眼帶着笑意詢問起來。
見他心理素質這麼好,李淮水挑了挑眉:“本王在看設局牽制陳景元以困殺陳景素的北涼第一謀士究竟是什麼人物。”
“王上看過了,覺得如何?”
“本王覺得與尋常俘虜并無二緻,沒什麼足以稱奇的。”
這話明顯是羞辱燕昭,誰知他聽了竟輕笑出聲:“王上可否賜燕某一座?”
“你倒是鎮定,還敢要座?不怕本王一聲令下斬了你的腦袋?”
“王上若真要殺,何必浪費口糧傷藥養燕某至今日?況且燕某有取虎躍之妙計,若因傷勢過重無法言盡于王上,豈不可惜?”
聽到燕昭要見她是有攻取虎躍城的妙計獻上,李淮水雖然知曉他肚子裡可能憋着壞水,卻依舊心頭動了動。
要知道虎躍城能成為北涼與夏陽間必争之地,正是因為它優越的地形地勢以及溝通周邊多城的便利。
如果夏陽軍能夠拿下虎躍城,那可以說想要繼續奪取北涼南境的多郡,也是易如反掌了。
思及此,李淮水眯起了眼凝視燕昭,片刻後見他依舊泰然自若毫不心虛,便點了點腳邊的矮墩,示意他坐下。
燕昭見此也不嫌棄,泰然自若的謝過她後端端正正的坐在了矮墩上。
“說吧,本王倒要聽聽是什麼妙計。可别忘記你曾燒了本王糧草,若講得不妥,這筆帳今日便與你清算清算。”
燕昭道了聲是,便娓娓為她分析起如今北涼軍在虎躍城的布置。
北涼也知虎躍城的重要,早早便支援了虎躍城守将崔勇大量的軍糧。他們如今據守城中以逸待勞,隻要沒有意外,隻需要等待夏陽軍糧草耗盡退軍便可安然無恙。
是以若是夏陽軍繼續虛耗下去,耗空軍糧物資不說,攻不下虎躍城還會傷了将士們的心氣,令他們喪失攻城的信心。
如此一來,後續若北涼有援軍,或夏陽在想要攻城,那顆更加不容易了。
“你的意思是…?”
李淮水聽他說了這麼多,卻都是些沒什麼營養的,一時間有些不悅。
這些她也知道,問題是想要不虛耗下去,那總要有個辦法策略吧,總不能退兵吧!
燕昭見她蹙眉,隻輕笑一聲安撫:“王上莫急。虎躍城的守将崔勇乃是我的舊識,待我修書一封,送去信物,相信以王上在北涼軍中那位部下的手段,應當不難瞞過崔勇。”
季子彥将燕昭帶回,留了易容改扮的阿七在北涼營中頂替燕昭。
雖說阿七是暗部中最善易容的,替身這活兒做的也熟練,李淮水卻依舊不甚放心。
此時已大一個月過去,北涼營絲毫沒有任何異常,燕昭顯然也知道恐怕是李淮水安插了人手做他的替身。
他提出這個建議,就是以他寫得手書及送去信物,令阿七取得崔勇的信任,打着馳援虎躍的名号刺殺崔勇。
虎躍城中的局勢燕昭已經分析過,除了崔勇能當大任,其餘的不足為慮。
到時一旦得手,主将身死,不怕虎躍城中不亂。
城中内部先亂起來,軍心難保不散。夏陽軍也就有了可乘之機。
“哦?燕先生願意修書一封襄助本王?本王又怎知你不是包藏禍心?”
“燕某早聽聞夏陽王手段不俗,被俘獲的北涼将士即使是骨頭再硬,也有手段能領他們開口。我所說之事在北涼将士中人人盡知,王上大可驗證。”
聽聞此言李淮水默了默。
她的手段不過是常用“臨終善言”罷了,不過倒确實如燕昭所說,這些可以從北涼将士口中取證。
燕昭見她面色松動,不等她開口便繼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