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一臉茫然的樣子不像裝的,似乎從頭到尾都沒察覺哪裡不對勁,江渺心底莫名奇怪,又害怕自己想多了,隻好模棱兩可的岔開話題。
兩人一邊扒着飯,一邊讨論如今黑羽衛的調查進度。
昨天沈翀說過,陛下統共隻給了他們三天時間查明真相,今晚一過,便隻剩一天。
江渺思來想去,忽然發現一個奇怪的點——整個三玄殿居然都沒人知道事情的經過以及調查的進度。
可能因為風聲緊,也可能因為黑羽衛什麼都沒查到。
她真心懷疑,他們能在第三天找到兇手嗎?
見她雙目放空,洛文诏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問“想什麼呢這麼入迷?”
江渺放下筷子“沒什麼。”
她吃了幾口就吃不下了,洛文诏嫌棄的看了眼她那副細胳膊細腿,把桌上的菜盡數推到自己這邊,夾走了碗裡所有的肉。
他一邊吃一邊含糊說“喂,你給小爺我說實話,其實你那塊紅眼銀魚令牌是真的吧?”
殿司一死,銀魚令牌便可直接跨越所有人号令全司。
江渺轉頭靜靜看他。
少年面容純淨,目光透出幾分呆傻天真,不似刻意的誘導或套話。
江渺歎了口氣,沖他點點頭。
他忽然食之無味,神情古怪的看她“木老不會是你……”
江渺擡手打斷他未說出口的懷疑“當然不是!”
左右看了看,壓低聲音說“給我一百個膽子我也不敢幹這事兒。”
多缺德。
聞言,洛文诏心底松了口氣,轉頭莫名其妙的笑了笑,暗歎自己太荒唐,就雲骞這幅銀樣镴槍頭的小白臉模樣,殺的了誰。
他埋頭繼續吃着碗裡的菜,一口氣把所有飯菜吃了個精光,然後邊用帕子擦嘴邊理解的點點頭,道:“是啊,我早該想到的,除了木老,誰能有權力把人神不知鬼不覺的弄進堪輿司,看來你和殿司的關系的确不一般,他竟連紅眼銀魚令牌都給了你”說着,他忽而鄭重地看向江渺,頭頭是道的分析“诶诶,你說有沒有可能,木老其實是希望你來接替殿司的位置?”
江渺愣了愣,不解的看他,半晌,憋出個“啊?”
誰?
她不敢置信的指向自己“我嗎?”
洛文诏如是說“銀魚令牌本來就是堪輿司的傳承寶物,隻有繼任殿司的人,上一任殿司才會把東西交給他。”
“不不不,這話不能亂說”木老隻說過要收她為徒,沒說過讓她繼承堪輿司的話,而且她根本就不懂堪輿術,哪有能力勝任,她連忙否認“殿司隻讓我暫代保管而已。”
木老已死,他老人家到底是個什麼想法,已然沒人知曉。
洛文诏沒有繼續追問。
在他來看,雲骞年紀沒多大,術法也很拙劣,完全不具備勝任殿司的資格,木老就算再昏聩,斷不至于拿堪輿司的前程來開玩笑。
眼下局勢混亂,新殿司恐怕要等事情徹底結束後召開三玄内審才能決定。
大概率會落在姓鄧的那頭上。
吃完飯,宮人們收拾好碗筷離開後,黑羽衛突然來人告知,今晚他們可以回去歇息,不用擠在大殿睡。
臨走前,洛文诏問她“你好像沒和大家一起住在偏殿啊?”
知道這個問題已經瞞不住,江渺大方承認,随便編了個理由“之前木老為了方便教我,讓我暫時住在後院閣樓的書房裡。”
他皺着眉,隐隐擔憂“如今的堪輿司不太平,兇手也還沒抓到,眼下忽然放松,難保他不會再次作案,你一個人住那邊能行嗎?”
衆人收拾好自己的物使,紛紛離開了大殿,夕陽的殘芒透過窗戶照進殿内,無數渾圓巨柱在地面拖出長長的陰影。
洛文诏擡頭看她一眼,癟了癟嘴,不情不願的提議“要不這幾天你和我擠一擠算了,不然真出了事求爹爹告奶奶都沒用。”
看他明明擔心自己,還要裝成一幅勉為其難的模樣,江渺心底好笑。
她當然不是一個人,雀穗還在等她。況且男女有别,自己肯定不能答應。
江渺笑了笑,站起來伸了個懶腰,又把桌上帶來的書一一收起,婉言拒絕“如今堪輿司内外都是黑羽衛和禁軍的人,隻怕就等着兇手出現來個甕中捉鼈呢,要我說,兇手倘若真還在三玄殿内,現在肯定也不敢動作,我們應該暫時都還安全。”
見她堅持,洛文诏也沒再勸,無奈的嘟嚷了句“你小子膽子真大,行吧,那你自己小心點,晚上别睡的太死了。”
聽到後面半句話,江渺被他說的心裡發毛,硬着頭皮堅持“真沒事。”
洛文诏:“随你,昨天睡地闆,小爺我全身上下疼得要死,我得回去早點兒睡了”他揮手告辭“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