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她隻剩窟窿的眼眶直直看向商九塵,白齒大張,似有話未說出口。
在她身體即将腐壞掉的那一瞬——她用力将自己護了許久的錢袋丢給了商九塵。
商九塵手忙腳亂地接住,子車續側眸眯眼,伸手道:“給——”
砰——
凜冽的劍意以勢不可擋之勢将子車續震開幾丈遠,他飛身落地,他擡起臉,眼中殺意畢現。
察覺到熟悉的氣息,商九塵蓦地擡頭。
眼前,俨然是有元恩。
他怎麼來了?!
來不及多想,商九塵揣好錢袋忙要上前解釋局面,卻看到有元恩嫌惡退開一步,一劍擋在身前,劃開了分界線,滿眼皆是敵意。
“别動。”有元恩睨了她一眼,“真是沒想到,你跟他還有一腿,本尊差點就要被你騙住。”
上前的兩步漸漸緩慢,商九塵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劍,話到跟前又被咽下。
此時弩張劍拔,氣氛降至冰點,就連先前好不容易化掉的前嫌都重新凝結,似乎她怎麼也逃不掉成為漩渦中心的命運。
“有元恩。”
子車續一字一字嚼出他的名字,淡淡垂眸,手中翻轉着已回歸劍靈的封龍劍,身上魔氣四溢,握着封龍的手青筋暴起,“封龍已歸,你現在不是本座的對手。”
“自然。”有元恩難得承認自己不如人,隻是話裡話外全是諷刺,“論陰謀手段,确實技不如人。”
他将劍指向子車續身前的商九塵,眼底全是晦澀。
果然,絕情才是對的,而癡嗔留情,才是最無痕的暗器。
“你與他,是何種關系?”他最後确認着,希望聽到的,不是再一次的欺騙。
子車續慵懶的聲音傳來,“本座相信你的耳朵不聾。”
“閉嘴。”有元恩緊盯商九塵,手裡的劍越攥越緊。“你說。”
然而,他等到的卻是無盡的沉默,和商九塵躲閃的眼神。
她不知道。
連從何而來都不知道,要她如何回答?
有元恩閉上了眼睛。
被人背叛的畫面重又浮現在眼前,他隻感到心跳一滞,幾乎不能呼吸。
他舉起劍,割斷了衣袖丢在地上,字字絕情,“給你元陽,還你清白,教你自保,替你還魂。萬劍山劍尊有元恩,今割袍斷義,從此江湖路遠,你我不再是師徒。”
那片黑布被作響的風吹走,仿佛印證他們的關系,永遠不可能重修于好。而商九塵,永遠都會是局中棋子。
商九塵後背發麻,感覺自己的後脖子就被人捏在手中,無形的絲線牽連着她,一舉一動都□□持。
戲看膩了,子車續無言的一劍劈出,黑紅的魔氣攙着劍氣直逼有元恩。有元恩擡手格擋,劍光火石間,劍氣震得樹葉沙沙作響,兩人使出的招式讓人眼花缭亂,但招招緻命。
劍靈已經被收服,子車續對封龍的掌控得到進一步的提升,兩人勢同水火,纏鬥間兩旁的土地都被劈出了幾丈長的深溝,樹木也被砍斷,四周一片狼藉。
看似勢均力敵,但細看,是子車續更占上風。
上頭兩人的戰況已經白熱化,子車續的實力大漲,和有元恩對戰時是前所未有的輕松快意。
他握着封龍,興緻缺缺地欣賞着有元恩的表情,薄唇微揚,“有元恩,本座的位置舒服嗎?”
“……既已入魔,你便不是正派人士。”有元恩看到破綻,反手劈出一道劍光,“為了封龍,降咒百斬,不配為尊!”
“是你逼的。”子車續注入魔氣驅動封龍,吸收掉有元恩全部的攻勢,面色陰鸷,“氣運之子,你從不知蟄伏的苦楚。”
他慢聲啧啧,劍眉緊蹙,有些輕谑道:“一個妖魔混血,若不是吸足了本座的氣運,何見高峰?”
觸及痛點,他雙眸頓時爆發出驚人的殺意,手上動作更加利落,招招朝着子車續命門襲去。
被人背叛的感覺席卷心頭,有元恩隻覺得喉中腥甜。
有元恩冷哼一聲,注入全數靈力破開了對峙。他持劍站在一邊,臉上布滿陰翳,“子車續,氣運非能控制之物,你心魔太甚,與我何幹?”
“對。”子車續淡漠地點頭,瞥向一邊的商九塵,“你呢,不覺得跟他一處,倒黴至極?”
商九塵糾結了許久,咬着下唇,支支吾吾。
她身處修羅地獄,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見她如此優柔寡斷,有元恩忍無可忍,他怒喝道:“商九塵!”
商九塵被吓得一個激靈,連連搖頭,這倒是引起了子車續的不滿。
他冷眸一橫,掌心化出一團殷紅的物體,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在那團物體上捏玩。霎時間,商九塵感到心髒一陣疼痛,一陣窒息感迎頭而來,她扣撓着喉嚨,眼前逐漸發黑,無力感頓時纏住了她的雙腿。
她重重跪倒在地上,雙膝磕上碎裂的石頭。
窒息感同樣影響到了有元恩,他臉色難看,勉強用劍立住身體。
他慢慢擡頭,登時明了是子車續手上的東西搞的鬼,耐不住啧了一聲。
“哦?”子車續感到意外,薄唇抿成一條直線,皮笑肉不笑。
“沒想到,你居然跟她綁了同生共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