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第一次實踐的成功，一切就好辦起來。

這幾日，兩人一同研究了許多古籍和土地，一行去了許多靈氣貧瘠的田地，注入靈力後，大多都恢複不錯，隻有極少數的田地因為被道盟先前污染，而無法淨化。

慢慢地，商九塵也與魔人們的關系越來越好。

期間，有元恩一直伴在左右。

他比任何人都要重視這片土地。

商九塵注意到，雖然他貴為一界魔皇，但魔人卻對他的造訪毫不詫異。

想到書房裡看到的種種，似乎，他真的會親身實踐。

有元恩蹲在一株苗的邊上，捧起枝葉認真檢查，但他的另一隻手始終拉着商九塵的手腕，讓她甚是不舒服。

“商量下，不如先把手松開呢。”商九塵剛注入完一片地，手心還流着血，“我跑不掉也不會跑的，你放心吧。”

聽到她這話，男人擡起了頭。

他先是幫商九塵恢複了傷勢，而後站直身子，逼近商九塵。

兩人的臉漸漸靠近，鼻尖之間隻差分毫。

商九塵瞪大了雙眼，喉頭吞咽了下。

耳邊卻是他一聲歎息：“有時候真想撬開你腦袋看看你在想什麼。”

他擡起商九塵的手腕，定睛一看，那纖細的手腕上正纏繞着一圈又一圈氤氲着魔氣的黑色霧氣。

“早說了，你身上毫無魔氣，會被其反噬，那有多痛苦你自是知道的。”他的聲音磁性，又帶了些無奈，說這話時幾乎就要貼上臉頰，“你不信任我嗎？”

實在太近，近的連彼此的呼吸聲都能聽到。

明明這不算一個安靜的地方。

商九塵不由得心猿意馬，但她很快就清醒過來。迅速挪開視線後，她擡腳想往别處走。

但她很快收回了腳，畢竟這是魔域，若是沒有手腕上繞着的黑線，她就又要感受那蝕骨之痛。

“你想多了，自□□人接觸的少，覺得不自在。”她嘟囔了一句自以為合理的話，而後指向前方，“我答應幫那村落裡的老人家打水，我們快些走吧。”

“你可真會打關系。”有元恩的言語有些譏諷，但腳步卻蓋住了言語的刻薄，牽着她一路向前。

那村落裡的老人大多失獨，無人照顧，因為年紀大了導緻腿腳不利索，平日做什麼都不太方便。之前到那邊的田裡做淨化時，商九塵便應下了這活，隔幾日就給老人家中的缸裡加水。

走入村落内，之前還将她視作牢什古子的魔人們終于對她展露和善，笑着和她打招呼。

商九塵回以微笑，擡頭看向有元恩，小聲呢喃：“魔人也是很好相處的呢……”

和人一樣有血有肉，善惡分明，然而在人間，這些卻被完全掩蓋。

“人們隻想看他們想看到的，隻想把罪孽之果加之他身。呵……”有元恩冷笑一聲，“這就是所謂的正道。”

商九塵沉默。

自打被綁來魔域後，她與魔人的接觸變多，現在的她已然無法認同道盟的觀念。

腦中還依稀浮出那天子車續的暴行和他的話語，誰也說不清楚對與不對。

但她清楚，現在的身體是仙門之女，不管跟魔人關系多好，她都是有元恩手中的人質。

她得在誅魔陣降下前做出選擇，這是唯一避免血戰的方式。

她搖搖頭，趕快将那些沉重的想法驅趕。

而一旁，一道深沉的目光停在了她的身上。

她停在第一戶老人家門口，敲敲木門，禮貌地喊道：“奶奶，我來幫你打水了！”

“诶，你快進來吧！”老人走路蹒跚，兩人走進門的時候，她才剛走出裡屋。

“您待在屋裡就好了，剩下的交給我就行。”商九塵偏頭對向有元恩，“喂，要幹活了，有沒有辦法短暫松開會？”

有元恩白了她一眼，無語地擡起一隻手——水桶被隔空提起，飛出了屋子，不一會，盛滿水的木桶又飛回了屋裡。

“這麼簡單的法術都不會？”有元恩又一劃，水桶裡的水倒入了水缸，“看來長訣山掌門玉女也是徒有虛名。”

她不過是還沒熟悉身份嘛！商九塵有些羞憤，立馬有樣學樣地運用法力提起木桶打水，然後對他做了個鬼臉，反駁道：“誰說我不會，不過是想讓你幫我做白工而已。”

有元恩像看傻子一樣看着她，而商九塵也反擊似地瞪着他，兩人莫名鬥起氣來，一來一回地把木桶灌滿又推出。

小滿火急火燎趕來時，他們兩人還在為了一個木桶置氣。

“殿下，不好了！”

看到有元恩旁邊站着的人，她頓住了腳步，也沒繼續開口，而是咬着唇，陰恻恻地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