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他下意識地想要找到那個包裹師月白的繭,卻發現岩洞之内,密密匝匝地排布了數十個,一模一樣的紅繭。
小白,小白在哪裡。謝珩慌了神,我留給她的劍氣,為什麼沒有起作用,為什麼沒有助她破繭?
“師尊,我在這裡!”
謝珩轉身時,眼前的景象令他微微一愣。散落的紅繩像纏繞錯亂的蛛網,縱橫交錯地鋪在地上,小白從紅繭從探出頭來,嘴邊還含着數根沒有咬斷的紅繩。那根紅繩垂在她的嘴邊,仿佛有生命一般掙紮扭曲,卻又無法掙脫她的牙關。
師月白把紅繭硬生生咬破,從繭中鑽出來了。
“髒,快吐出來。”謝珩伸手到她嘴邊,催她趕緊把紅繩吐出來。
師月白不好意思吐在師尊手上,自己轉過身去了。
謝珩提劍,數道劍光齊下,劈開幾個沉睡的紅繭。
他并不敢用太多靈力,怕傷及繭中的人。眼下看這紅繭的數目,大概曉霧峰那兩個失蹤的弟子和司州城中所有失蹤的少女,眼下都在繭中了。
“師伯......”繭中人渾身青紫,看不清面容,掙紮着爬向謝珩,轉而又無力地癱倒在地,“求你救我師妹。”
數個斬落的紅繭中,隻有他一個活人。
剩餘破開的紅繭中,隻有一張張,少女的人皮。
像是剛剛剝離出來一樣,光潔而白皙,帶着些許血迹的人皮。
師月白幾乎吓壞了,她連洛禺都未曾認出來,跪倒在少女的人皮面前,渾身都害怕得發着顫。
謝珩神色如霜似雪,并不為之所動,隻是催動飛劍,破開剩餘所有的紅繭。
這些剩餘的紅繭中,也幾乎全都是幹癟的人皮,隻剩下一個瘦弱的,渾身青紫的少女,手中攥着還來不及使用的符紙。
孟婷已經幾近失去意識了,洛禺看見她,好像突然有了力氣,艱難地爬了起來向她走去。
師月白雖然沒有認出洛禺,卻第一時間認出了孟婷。她支撐着自己站了起來,朝孟婷走去。
謝珩卻在這時扣住了她的手腕,低聲道:“這裡是幻境,不是真的,不要過去。”
師月白相信師父,可卻也很難違背自己的雙眼和直覺,她站在那裡,進退維谷。
洛禺将靈力盡數渡給了孟婷,卻遲遲不見她轉醒,就算他從指尖給她渡了再多靈氣,卻從她仿佛充滿了窟窿的身體溢了出來。
被封入繭中這好些時日,師妹再要強,卻也比他少了整整百年修為。自己尚且難以為繼,更何況她了。
洛禺求助地看向謝珩,卻看見仙君的面容冰冷而陌生。
雖然謝珩本就也是拒人于千裡之外的樣子,但是比起他現在的樣子,平日裡的師伯幾乎可以算得上和藹可親了。
這更像是是謝珩身為仙界劍尊,看魔物時的神情。
飛劍指在洛禺的咽喉,他明知道自己這時應該說些什麼讓謝師伯相信自己并非是魔修幻化出的樣子,卻被寒劍的威壓逼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快想想說什麼啊,在這樣下去,師妹,師妹就.......
師尊把師妹托付給你了,洛禺。别人都說你不學無術,隻有師尊,隻有師尊一直......
“師伯,我是,我是洛禺。”他的聲音顫抖得不成音調,霜刃靠得他的脖頸那樣近,他知道隻要再往前一寸,自己就會血濺三尺。
“我是洛禺,我......我是楚懸仙君門下弟子洛禺.......求師伯救我師妹。”
“師尊,那個好像真的是......”
謝珩聽見師月白的聲音,神色和緩了些:“你如何證明你是洛禺?”
淩霜劍是上古寒玉制成,煉器師早已在千年前的大戰中生死魂滅,世間僅此一柄,鋒刃所緻,可凝水成冰。
洛禺隻覺渾身血液都被霜刃的低溫凍住了,他的嘴唇泛着白,腦子遲緩地轉着:“我......我有一回逃課在以清山......爐子.....燒烤,師伯你叫我師尊來,師尊想,想要抽我,但是......沒帶鞭子。”
霜刃抽離了他的頸邊。還好這柄劍沒有抵在師妹的脖子上,這是洛禺意識混沌時的第一反應,還好,這樣他不至于沒臉去見師尊。
溫暖的靈力注入了他的全身,待他清醒過來時,師妹已經安然無事地站在他眼前。
孟婷把他扶了起來,解釋說是師伯和小白救了他們,問他還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洛禺搖搖頭,他從未覺得自己身體這般清爽舒适過。就好像期末擦邊過了考核之後在宿舍裡連睡了六個時辰一樣舒适。
“多謝師伯救命之恩,洛禺感激不盡。今後若有用的上......”
“應該不會有用的上你的地方的。”謝珩神色恢複了往日的冷寂,好在洛禺見過了師伯剛剛殺氣盡露的神情,兩相對比之下,洛禺竟覺得此刻的師伯格外和藹可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