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這件料子時興得很,城中大戶人家的小姐都在穿呢。這是您妹妹吧,給您妹妹穿保準合适的。”
“是我徒......”楚懸一身雪白綢緞,腰間系着名貴的紅绫穗條,扮作大戶人家的貴公子打扮,他不想過多解釋,就沒有反駁掌櫃的話。
掌櫃手中的料子是蘇繡,确實美輪美奂,精緻異常。那料子上的繡線細如發絲,隐隐泛着絲綢特有的微光。每一針每一線都像是經過了無數次的琢磨,堪稱完美。這樣的料子制成成衣穿在身上,确實是常人想也不敢想的奢靡。
楚懸不缺錢,隻是還有兩處未曾布雨,不能在此多做停留等成衣做出來。
“有成衣嗎,我想先給妹妹買幾件成衣,多拿幾件來。”江淮一帶并不止司州有旱情,楚懸下山一趟,還有其他地方需要布雨,他不能在此地停留太久。
司淩換上華貴的綢緞站在鏡子面前,連手腳都不知道應該往什麼地方放了。
“這件白的好,那件紅的也留着,粉的也留着,粉紫的太成熟了,小孩子家家的給她拿這種幹嘛,除了這件都包起來吧。”
“師尊。”司淩扯了扯楚懸的衣袖,小聲勸說,“太破費了,不用買這樣多的。我長得快,買了也明年就穿不下了。”
楚懸摸了摸她的頭:“你這孩子怎麼竟說瞎話。小小年紀的操心錢做什麼。我是你師尊,明年穿不下就明年再買。”
他故作神秘,壓低聲音,“其實為師很有錢,畫一張符,能賣五文呢。”
司淩瞪大了眼睛,充滿驚訝,“五文,真多啊……”
“可以換半斤饴糖呢。”她下意識地說道,随後意識到失言,忙收住了話頭。
她隻吃過一回饴糖,那是行腳的商人喊着雞毛換糖來程家村時,媽媽給弟弟換來弟弟吃剩下的。
饴糖好甜啊,可惜隻剩下一點了,她本想嘗嘗味道就把饴糖吐出來的留着明天吃的,可是饴糖太少了,剛剛進嘴,幾乎就化了個幹幹淨淨。
“阿淩想吃饴糖了嗎?”楚懸溫柔地問。
“不......沒有,我沒有想吃。”司淩慌不疊地否認,她不想在師尊面前顯出自己饞嘴。
可是她明明沒有說想吃饴糖啊,師尊是怎麼看出來的,難道因為他是仙人,所以他什麼都知道嗎。
“阿淩乖,我也不知道哪裡有賣饴糖的,等師尊給南州和孟城也布了雨,就去給你找賣饴糖的。”
饴糖這樣便宜的零嘴,通常是沒有固定的商鋪賣的。那些挑着扁擔賣饴糖的老人,時常出現在某個幽僻的小巷或是村落,并無蹤迹可循。饒是經常行走人間的楚懸,也一時半會找不到賣饴糖的地方。
“我不想吃饴糖,隻要能和師尊待在一起,我就已經很開心了。”
司淩說的話發自肺腑,可是楚懸卻隻是刮了刮她的鼻子,開玩笑地說:“阿淩的嘴怎麼比饴糖還甜。”
他遲疑了一下,叫布店的掌櫃把剛剛那塊蘇繡的料子也拿過來。
“客官,您可真有眼光,這塊料子剛剛到貨就幾乎被預定完了,這是最後兩塊了。你看你妹妹長得這樣标緻,兩塊都帶走吧,我給您打個折兒?兩塊十八兩?這料子不會過時的,這可是蘇繡,這紋樣大氣的,明年還能給小姐扯一身衣裳。”
“十八兩,太貴了。”司淩下意識地推開那塊昂貴的蘇繡。十八兩這個數字對她來說,簡直是不可想象的奢侈。她從未接觸過如此昂貴的物品,十八兩銀子幾乎等同于她家一整年的開銷。
這個數字在她腦海中猶如巨大的山嶽,壓得她喘不過氣。她的指尖輕輕觸碰着那塊料子,又立刻縮回,就好像那綢緞的柔軟觸感提醒着她,這種東西離她的生活是多麼遙遠,既昂貴又不可企及。
掌櫃習以為常地以為她是在砍價,這樣砍價的法子,掌櫃見多了,但是蘇繡确實是蘇繡,一分也少不了。
“确實是有些貴,把我賣了也買不起這玩意,”掌櫃也不強求,把料子往司淩身上比了比,“好看是好看,不過确實還是适合的最重要的,小姑娘嘛,過一年就長高穿不下了,也着實沒必要買這麼貴的,買适合的就好了。”
小姑娘嘛,過一年就長高穿不下了。
掌櫃的話觸碰到了謝珩心中那根隐秘的弦,他伸手按住掌櫃接過那匹料子的手:“包起來吧,我兩塊都要了。”
“好嘞!”掌櫃喜形于色,帶楚懸去結賬,“要不要讓小姐先換上一身呢,那件天藍的,添花錦紋的,那件最襯小姐。我讓人帶小姐去換衣服吧。”
“去吧。”楚懸拍了拍司淩的肩,司淩卻怯懦地又說了太貴了之類的話。
“阿淩再這樣掃興,師尊就要生氣了。”楚懸佯裝嗔怒,司淩這才乖乖地去換了衣服。
掌櫃做了多年生意,眼光确實不錯,司淩穿上那件天藍添花錦紋的衣裳,确實總算有了她這個年紀的小姑娘應該有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