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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阿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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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幹物燥~小心火燭~”

“那是什麼?”打更人路過裡坊的一條偏僻巷弄,乍一眼看到一戶人家門墩的須彌座旁蜷着團黑影。

他遲疑了一會兒,終是壯着膽子提着燈籠探了過去。

昏黃的燈光下,一張濕發帖面,唇色青紫的臉瞬間充斥了他的瞳孔

“唉呀媽呀~”他不由向後踉跄了幾步。

此時他心中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跑”。可無奈雙腿哆嗦着,根本不聽使喚,剛擡腳就徑直坐倒在地。

“要死要死,這回一定沒命了。”他緊緊地閉着眼,語無倫次。

過了很久,他發現四周圍并沒有任何動靜。于是他試着把眼睛睜開一條縫,從中看得黑影依然蜷縮在原地。

他起身,撿起燈籠,小心翼翼的走了過去,借着微弱的光,他這才看清那并不是“鬼”,而是個垂死的人。此人正痛苦的閉着眼,身子無力地哆嗦着,衣衫褴褛,遍體鱗傷,大大小小口子竟有數十道之多,而且現已腫脹潰爛,天氣的寒冷還緻使傷口外翻的皮肉呈現出滲人的黑紫色。估摸是個挺不過年關的乞丐。

“他媽的真晦氣。”他胃裡一陣翻湧,捂着口鼻快步走開了。

五更天,風雪又至,搓棉扯絮,霎時間,混沌了整個洛陽城。

就在這時,響起幾聲腳步聲,伴随着呼嘯的風聲漸行漸近,于她身前停了下來。黑色的傘檐微微擡高,露出尖尖下颌。

“你這麼不要命,倒讓我省了不少力。”聲音慵懶,帶着幾分不可言說的魅惑,有意無意地撩人心神。

來人竟是個男子。

隻見他收起油傘,撩開白袍,緩緩地蹲下身。

相較于端木殊的英挺,韓子晰的俊朗,他的五官偏女相,以秀美一詞概之也不足為過。

在那張下颚線條柔美的面龐之上,五官豐滿緊湊地分布着。

眉眼卻是标準劍眉星目,長睫之下的瞳仁呈厚重的漆色,清澈見底。眉眼對下是精雕細琢的挺鼻薄唇,上翹的嘴角,任是不笑也帶三分笑意。

和他交手過的人會知道,但凡這雙眼睛中的笑意斂去,即刻鋒芒畢露,連帶着整張臉也變得桀骜張狂起來。

“竟然傷這麼重,華佗在世都救不了你了。”

男子啟唇,嘴角稍稍一勾,兩頰的酒窩一覽無餘。

語畢,他伸手将貼在她面上的濕發理到耳後,動作輕緩溫柔。

他擡起她蒼白的下颌,打量一陣,歎道:“真漂亮,不過可惜了。”

“一會兒待你死絕了,我會再來替你殓屍的,且安心去吧。”

正當他準備起身離開的時候。

“楚哥哥。”氣若懸絲,幾乎微不可聞。

“你說什麼?”他一怔,心裡居然莫名地有些慌亂,來不及多想,便俯首,将耳朵貼近她唇邊欲聽個仔細。

“楚哥哥,我說過我就一定會做到的,我蒙胭說話向來算數,不像你。”

聽到這裡,他瞳孔驟縮,如中魔障一般愣在原地。

“阿胭?你是阿胭!”他大聲吼道,“可是——你不應該在南诏嗎?”說到後面,聲音竟不可遏制地顫抖着,低沉了下去。

面前的女子并沒有回應他,依舊自顧自地說着胡話,已毫無邏輯可言且一聲比一聲微弱,兩三句後竟是一字也聽不清了。

“阿胭,對不起,這一切都是哥哥的錯。”

他急忙脫下自己身上的白色濑兔毛大氅将女子裹個嚴實,随後一把抱起。

隻是她的傷口太密,即便是輕輕一動,膿血就會止不地往外滲。頃刻,包裹她的皮毛就被染成斑駁的暗紅。

“七年啊,明知道你這麼難,我怎麼能不在你身邊。”

他深吸了一口氣,極力地穩住心神。可眼中依然流露出近乎恐懼的神色。

“阿胭你不會有事的,再信哥哥這一回好嗎?”

“哥哥求你不要睡。”

“阿胭,活下去!”

男子足尖輕點,兩人瞬間消失在蒼茫的夜色之中。

他叫公孫楚,是南诏鎮國公,大府公孫珏的獨子。

她叫蒙溯,是南诏主最為寵愛的小兒子。

那年,他四歲。他見了她第一面,依稀記得一個尚在襁褓的嬰孩探着小腦袋沖他咯咯直笑。

那年,他八歲。她被寄養在了他們府上,由父親手把手傳授武藝,他躲在角落偷偷看着,心裡不禁暗生妒意。

那年,他九歲。

作為鎮國公的公子,除了其父外便是無人敢管。因此終日,他天性頑劣,平日裡,與一群年齡、身份相仿的顯貴公子小哥兒們“厮混”在一起:

“我知道了一個天大的秘密,你們想不想聽?”劉曹長家的小公子得意地掃了圈小夥伴們滿是期待的眼神,故意賣起了關子。

“劉大頭,你倒是說啊,什麼秘密?”小夥伴們按耐不住,七嘴八舌地嚷嚷道。

“我就跟你們說,你們可别說出去。”他不禁壓低了聲音,“老大家的那個小不點兒,其實就是個女孩子,和他妹妹是一個人。”

“不會吧。”

“怎麼可能啊?那主上知不知道?”

“你這不是廢話,主上當然知道了。”“劉大頭”白了帶着金項圈的小胖墩一眼,繼而輕聲道,“據說,當年就是皇上示意這麼做的。”

“為什麼?”公孫楚也被鬧得雲裡霧裡,不禁開口問道。

“當時有個說法,說什麼淑妃娘娘要是生下個皇子,便是太子,以後當了國主能讓咱南诏不被别人欺負,如果是公主,就是個不吉利的掃把星。”

“哦——所以主上要讓那個小不點女扮男裝。”“金項圈”恍然大悟地點頭道。

“老大,你每天和他一起習武,有沒有發現什麼?”下一刻,小夥伴們瞪着晶亮亮的眼睛,齊齊看向公孫楚。

“我覺得不大可能,那小子雖說個頭矮了點,長得好看了些,但也不該是個女孩子啊。”說罷,他郁悶地嘀咕了一句,“我個子不矮,還不是整天被認成女娃娃。”

話雖如此,自那以後,他便開始對她格外留心。

那年,他十歲。庭霰深,劍氣蕩,紅袍浴血,朔風叫狓猖。

“楚兒,你将天選十七式演示一遍。”

“是,父親。”

他天資聰穎,不管學什麼都一點即通。

整套天選劍法,如讓一個武功中上的成年人來使都會有一招半式的偏差,而他卻舞得十分流暢,剛柔并濟,且招招到位,即算嚴苛如公孫珏也挑不出半點錯處。

“殿下看會了幾招?”

“公孫伯伯,我隻能記得一半。”蒙溯的小臉刷得一下紅了。

“已經很不錯了。”公孫珏摸摸她的頭寬慰道,“這套劍法變招奇詭,并不好學,今天,你就先跟着楚兒練習。”

傍晚,雪虐風饕。

“又錯了!”

屋檐下,他端着碗吃得津津有味,時不時開口糾正兩句。

面對飄香的飯菜,她卻不為所動,繼續冒雪練劍。

“為什麼就是學不會,我不信!”她賭氣的加重了手中的力道。

“先别練了,你要生病了,被罵的可是我。”他起身将碗筷遞到她面前。

她不領情的扭過頭,揮劍繼續攻克那招“遊龍翻身”。

他在旁心生一計,趁其不備,用筷子一下挑落了她頭頂的發冠。

風雪中,她披散着頭發,一張小臉紅撲撲的,也不知是惱的,還是給凍的,此刻看來竟煞是可愛。

“你果真是女孩子?”

“胡說什麼,我才不是呢!”她手忙腳亂的冠着發,怒視他道。

“你身子弱,今天不許練了。”他将她手中的劍搶了過來。

“要你管!”她急忙劈手去奪劍,卻不想被他一把截住。強拉着她就往屋裡走。

“喂,你别抓着我。”無奈,六歲的她無論怎麼掙紮都擺脫不了他的禁锢,“松手啊!喂~”

那年,他十二歲。暖風熏,淡客香,绫衫映月,冷雨不穿腸。

“楚哥哥,我不要你跟她們玩。”她鼓着臉氣道。

“我為什麼要聽你的?”他睨了她一眼,就準備上樹給在旁的兩個小宮女掏鳥蛋。

可這時他的袖子卻被緊緊地拽住了。

“不要跟她們說話,不要對他們笑,連看都不要看她們。”

他看着她因血氣上湧又一次漲得通紅的小臉,“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你~你竟然敢笑我。”

“這有什麼不敢的!”

“你别跑!”

“有本事來打我啊!來啊!”

嬉笑打鬧間,沾了滿袖春風。

那年,他十三歲。羽扇輕,炎日長,羅帶當風,诨言自思量。

“楚哥哥,等我恢複了女兒身,你一定叫你做我驸馬。”她眉眼彎彎,燦若桃李。

他扭過頭,滿臉嫌棄:“你知不知羞?你說你現在這個樣子,誰敢娶你。”

她聞言,猝不及防地紅了眼。

相識九年,他何曾見過她哭。知是自己玩笑開大了,立刻揮着手變起了小把戲,想同往常一般以此逗樂她。

可今兒,這招卻是怎麼也不管用了。

“到底要怎麼樣你才肯笑啊?”他洩氣道。

“我要你發誓,說隻娶我一個人。”

他看着她,鄭重地并指起誓:“我公孫楚對天發誓,今生隻娶阿胭一人,如違此誓”

“如違此誓怎的?”

“我一哭二鬧三上吊成了吧?”

最後那句,她始料未及,一下笑了出來。

“你看這不是笑了。”

“你又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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