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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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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你大可不必這麼做。

緊貼的掌心,交疊的指腹,被跳躍的燭花定格在枕邊。

夜半,雞鳴,直至破曉。

清晨,第一束光劃破天幕,徑直灑落在後院的老槐樹上,這是一棵其貌不揚的歪脖子樹,早在臘月初它就被寒風嚴霜摧殘地奄奄一息。花匠們見了無不搖頭喟歎:“老樹是撐不過這個冬天了,趕明兒入春了就把地騰了種新苗子。”

此刻,就在老樹灰暗的杈丫上,竟拱出了幾簇綠意盎然的嫩芽。早起做工的下人們見狀紛紛圍聚過來,話語間皆為老樹頑強的生命力所折服。

雞叫,鳥語,人言。

漆黑混沌中,她似乎聽到了外界的聲響,狂喜之餘,身體也逐漸恢複了意識。她努力睜開眼,可就是這樣一個簡單的動作卻遠比她想象中來的費力。

身旁有人?

呼吸輕淺地噴在她耳邊,又酥又麻。不!這一定不是幻覺。

是誰?

她的腦子越來越清醒,身體卻如同受到了禁锢一般,動彈不得。

她奮力掙紮着,突然,指尖微微一動,緊閉着的雙眼也随之睜開。

陽光!突然而至的光亮讓她的雙目極為不适應,本能的想用手擋住,無奈雙手竟有千斤重,隻得眯起眼睛。

此刻,久違的陽光正越過了背光的韓子晰,将其投影在她臉上,烙下斑駁而又堅韌的暖黃。

正阖眼小憩在床邊的他,收斂了嚴峻的氣場,面容沉靜。

他們認識的時日并不算短,她卻一直沒能仔仔細細地看過他,今時今日終于有了機會:隻見一雙上揚入鬓的劍眉尤為顯眼,将其相對秀氣的耳、眼、鼻、口也襯得陽剛之氣十足,高高的眉骨之下,眼線細長。山根挺拔,鼻梁直細,鼻頭竟還頗為秀氣得上挑,可以說,他的面部輪廓十分立體,這樣的生相無疑深邃抓人至極,再配上那雙看人帶水,霧氣昭昭的桃花眼,任是無情也動人!好一個俊俏郎君。

韓子晰本就睡得極淺,被她這樣無所顧忌地一打量,立馬警覺地睜開了眼。

她仍沒有收回視線的打算。

“别多說話。”他冷着臉制止了剛想開口的蒙溯。

他松開手,卻發現對方依舊緊緊捏着,即使兩人的掌心已全是汗水。

注意到他的視線,她這才意識到手上的異樣,一下松開,多時的卡壓,導緻其血液不暢手指酸麻,再加之過猛的動作,直接牽扯到全身的裂口,她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

“我派兩個侍女過來。”他抽手起身。

“謝謝。”她喉嚨如烈火灼燒一般,聲音嘶啞難聽,說話十分勉強。

他回頭,左邊嘴角微微挑起,那瞬,棱角分明的冷俊中竟顯露出了一股無法言說的暖意,“不必謝我,是尹鋒救了你。”

尹鋒?

她的表情不免有些錯愕,她與他之前并無交集。

“為什麼?”

“你去問他。”他直截了當,不願多費唇舌。

“韓将軍,是否起身?”

來人聲音尖細,應是宮中内侍。

“大王聽聞将軍近日偶染風寒,特命奴婢送來一盅蟲草燕窩粥。”

韓子晰聞言,濃眉一蹙連帶狹長的雙眼也微微眯起。

楚王昏庸暴虐,膝下八子卻都是一等一的出挑。明面上,大緻分兩派,一派曰“長”,是以大公子景容剡為首,輔以二公子,四公子同一衆權臣形成了朋黨之中勢力最強的一支。

另一派曰“嫡”,自是以世子景容則為核心。楚國祖制立嫡不立長,故而身為楚王後唯一子嗣的三公子景容則按制被冊立為王太子。其人賢德,謙恭禮讓,深得韬晦之邃,同五公子景容列交好。因二人軍事威望極盛,這一派便以武将為主,手握重兵的荊楚四将由景容則一手提拔,更是唯他馬首是瞻。

不過,景容則性格的沉穩内斂同軍權的間接獨攬卻招緻了其父楚王的反感與警惕,舊時,在大公子一方的鼓動下曾欲以“懦弱無能”為由廢其東宮之封,最後竟不了了之。要問何故?除卻當局幾人,想是無從得知了。

此外,六子,七子,八子尚且年幼,雖有勢力,奈何羽翼未豐,還不成氣候。

如今,“長”派為首三子厲兵秣馬,時隔多年,再次發難,意圖不言而明——挑撥楚王同景容則的父子關系,借此大舉削弱直至瓦解“嫡”派勢力。

在外人看來,時任中尉要職的韓子晰能在短短大半年間直上青雲,全是依仗東宮之勢,毋庸置疑,他是“嫡”派中舉足輕重的人物。在這場背水博弈中,他就像是“嫡”派起手在左上角也就是“長”派眼皮子底下落下的一枚棋子。意料之外,卻在情理之中,是單純的挑釁?還是留有後招?“長”派諸人任誰都吃不準,所以對于韓子晰他們意見便出奇統一——除之而後快。

而向來殺伐果斷的大公子從始至終未作表态。

一顆被推至風口浪尖的棄子?

此人,并沒有那麼簡單。

“将軍?”來人見屋内全無動靜,探問的同時反手輕叩了兩下雙扇大門。

韓子晰回身,褪下靴子,一掀錦被就和衣躺上了床,順手帶下簾帳。床榻雖寬,他卻是剛好挨了個邊角。

“進來。”

“吱呀”一聲,内侍魚貫而入,尚方領頭,後面跟着提攜食籃的中黃門三人。

“放桌上即可。”見四人徑直向床榻行來,韓子晰開口呵止。

“諾。”趁中黃門擺弄食器的當兒,為首尚方前驅兩步,竟是有意無意地窺探起了帳内情形。

“冒犯。”韓子晰見狀,露在外邊的右臂上擡,繼而輕輕一攏,隔着被子将蒙溯擁入懷中。兩人看似暧昧,實則保持着一定距離。

不過從尚方所在的角度來看,青羅帳内的一雙男女則是面首相貼,發絲交纏,正呈現出一個極為香豔旖旎的風景。

“剛正不阿,不近女色?原也不過如此,到底是個男人。”他笑得猥瑣,心裡暗道。

“若将軍再無吩咐,奴婢們便先行告退。”

“嗯。”

四人應聲退出門去。

腳步聲漸遠。

韓子晰收回右臂,起身穿好鞋屢。

“方才形勢所緻。”他也曉她心知肚明,卻依然開口解釋了一句。

她不在意地笑了笑,目光停留在韓子晰身上未及褪下的斬衰之上,嘶啞道:“沒關系嗎?”

“既連送我三批舞姬,這不正是他們所希望看到的?”他神色一冷,沉聲嗤道。

“所以,我現在的身份就是你的舞姬?”她嘴巴張張合合,發不出聲。

他卻聽懂了。

“對,沈雲娘。”

“雲娘那小浪蹄子不知是撞了什麼大運,竟能得韓将軍青眼。”

“可不是,論姿色,論舞藝,她有哪樣拔尖?”

“呵,她是姿色平平,舞技拙劣,可偏偏有腦子,裝模作樣地生了場大病,楚楚可憐的小模樣怕是把大将軍給迷得七葷八素的。”

“你們快别說了,雲娘現在可是正兒八經的主子,萬一被她聽了去”

“瞧你這膽小的樣兒,活該連韓将軍的面都見不上。”

莺聲燕語,分花拂柳而過。

後殿永安為東宮,往西百米有朱紅大殿名曰永福則是大公子景容剡的居所。

“韓子晰與景容則素有嫌隙,故而對他們并非言聽計從,在我看來韓子晰根本算不上“嫡”派中人。”雲娘直身跪于座前,正色道來。

景容剡聞言沉默片刻。

雲娘低着眉,任憑懸着的心在胸腔橫沖直撞。

一時間永福殿靜得窒息。

忽然,座上之人幽深的眼眸微微一擡,居高臨下的俯視着她,沉聲道:“雲娘,我再問你一次。”肅殺的語氣逼得她喘不過氣。

“近日,可有陌生人出入中尉府?”

“并沒有。”她咬牙迫使自己擡頭,毫不猶豫地回答道。

兩道視線交彙。

“你做的很好。”他嘴角一勾,之前的劍拔弩張霎時間煙消雲散。“退下吧。”

楚宮正殿明德,殿基約有數十米,下設陡直而上的的龍尾道直通高台,主階共計一百零八級,僅次于乾宮正殿朝陽。遠觀之,氣勢雄渾,如在霄漢。

以明德殿為中軸左右各延伸五十米設有東西偏殿,一曰弘文,一曰宣武。兩殿直鋪飛廊貫通前朝内廷,縱長竟可達八百餘米。

四月廿一。郢都,黑雲壓境。

“嘭嘭。”大司馬上将軍李巍,大司空薛仕宗并衛尉,少府,宗正,廷尉,光祿勳一行七人皆神色凝重,步履匆忙。

突然,“轟隆”一聲響,眼見着春雷乍起,瞬間,雨點驟急,大力地敲擊着廊瓦,落下,連成一線。廊頂連檐,高聳飛翹三米有餘,遮天蔽日。團龍月梁,面目猙獰。縱立兩側的檐柱,三步一設,不計其數,同在狂風暴雨中忽明忽暗的朱紅燈籠一道,重疊成迷蒙詭麗的影像,一直延伸至漆黑的虛空。

約莫一盞茶後,飛廊的彼端,“嗒嗒”昏暗之中,腳步聲由遠及近。

大乾開國初期确立了三公九卿及政軍一體制。三公九卿制承襲于前朝,三公為大司徒,大司馬,大司空,九卿是指奉常,光祿勳,衛尉,太仆,廷尉,宗正,大鴻胪,大司農,少府。而政軍一體制則為本朝創立,是利是弊總說紛纭。先帝崇武,為保證調兵的靈活機動性,他賦予高級将領極大的實權,其中,以上将軍為最尊,其下設骠騎将軍,車騎将軍,衛将軍,此四将軍等同于文職之中的“三公”級别。臣屬之七國亦是如此,三公易拜,封侯加爵等事宜卻要經本國王爺手筆,再由世子按例入朝奏拜時交君上裁定,故此,國臣中有爵者寥寥,惟吳國韓巽同楚國李巍二人,分列盡忠侯與平順侯,且世不惘替。眼下看來不可謂不諷刺,韓公一門早已獲罪革下了那“盡忠”爵位,而李公一族的兒郎皆殒身沙場,待其百年之後,這“平順”二字便也無人能擔了。

再說回正題,如上所述的被授予三公級将軍封号的武官,不出幾日,便會被召回直隸或是都邑,出任大司馬,光祿勳,衛尉,中尉等掌握兵權的中央要職。官職為實,封号為虛,即便如此,一個人在軍界地位的高下卻還是由其後綴連的封号來體現。

水霧彌漫,依稀看清來人束帶當風,一身廣袖白袍落拓。同之前七人不同,他落步不緩不急,似是意态閑定地穿梭于混沌之中。

“車騎将軍請留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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