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是你,景容則,霍止,喬言幾人皆十分善兵,相較于他,卻也各有欠缺。”端木殊随之勒馬,右手一揮,令随行郎官先行入營。
“望兄長明示。”待隊伍走遠,端木勻方是問出口來。
“此幾人生于安逸,長于優待,比之秦寒息,皆更惜命。”端木殊直截了當道,“倘若真要一人與之抗衡,眼下隻有蒙溯同阿史那戍冷二人。”
“臣弟明白。”端木勻聽罷神色頓開,劍眉一揚間,再複往日之鋒芒,“便送兄長至此,此番南下,定不辱使命。”
“在此之前,臣弟想見一人。”端木勻請道。
“去吧。”
端木殊不問是誰,聽得一聲馬嘯,塵土揚起,眼前人馬漸遠,卻是去向其來時路。
“欠我們的,是時候還了···”
————————————————
城北既有人作别,南郊當有人晤面。
“此番齊王親自領兵前來,是為我三軍之幸。”
南郊,日頭已過地平線。旌旗翻覆下,青甲浩浩蕩蕩,連綿山巒數裡會黑白紅三色甲胄于閉荷谷上,四軍首聚,場面壯觀異常。
“過謙,得以同諸位将帥共馳騁,是止之幸,亦為齊之幸。”青甲為首者姿容挺拔昂揚,這便是那新任齊王并青軍主帥霍止了。
再見他,間隔不到半年,少年郎君姿容依舊,性子卻是沉穩妥當了不少,成家立業于他而言确是種磨砺。
“小虞她已有身孕,此番不能同往是為憾事,托止問各位兄長安。”提及秦虞,鳳目間的笑意登時生動了起來,煦煦如同春風。
秦寒息目光一頓,他人隻道其訝然,蒙溯卻知他是是十分歡喜的。
“幾月了?”蒙溯替他問出口來。
“不足三月,胎像尚不穩,我夫婦二人恐惹父兄憂心,故未及時告知,确是止之過。”霍止答道。
“喜事,何過之有。”秦寒息說罷,便由蒙溯接過話茬,“我等便在此道喜了!”待看了眼秦寒息,方才回看向霍止,“隻可惜眼下戰事吃緊,我等竟不知何時才能登門探望。”
蒙溯說這話确是别有深意,她心中透亮,霍止于新婚妻子懷有身孕的境況之下,仍出兵襄助,此舉何等義氣,是為常人所不可及。除此外卻另有一點,所謂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局勢之下,齊國已受牽扯。
“尚有七月,止在此便厚顔勞煩諸位兄長物色個好名字。”
霍止生性豁達,不想齊王室竟也開明至此。四人就此往來了兩句,方就近安營落寨,且看這營與營間相距不遠,連成片狀。其兵力或逾二十萬,片刻就可集結于城下,戰事一觸即發,天下為之惶惶。
入夏之後,天日頗長,過了酉時二刻方才全然暗透。
“掌火——”
隻聽得幾聲令下,便見通營的火把登時燃起,就食者同夜巡者成列交替,井然有序。
“今日是你巡視?”
蒙溯單着身輕甲行走其間,身後隻随了曹複一人,遠遠看得秦寒自一行穿戴齊整自北而來,這便跟了上去。
“今日不該輪着蒙帥?”蒙溯雖是明知故問,不想被他那徒然一眼,看得心虛了去,旋即清了清嗓子道,“是了,本帥正巡着,這方遇上了秦帥,一道?”
秦寒息颔了颔首,一眼便瞥見了束于蒙溯袖口的那雙金絲蟒紋刺繡護腕,點綴于這身單色的輕甲之上頗是惹眼,若未記錯,這原該是青軍将領的物件,短短一瞬,秦寒息已收回了目光,看去了旁處。
“走水了!···”
“···”
驚呼聲由遠及近,一行人見是青軍營地方向,面色皆一變。秦寒息看向蒙溯,後者會意,當即發令道,“着令兩軍各派四營弟兄,即刻前往青軍營協助滅火。”
“得令。”
曹複與陸白辰同時領命,登時往兩個方向趕去。
“秦帥,你我也先過去。”
蒙溯望着北方火勢漸大,心下不由一緊,數月來,三軍内裡皆相安無事,緣何青軍這前腳方落,後腳便遭此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