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南音知道，在這麼好的時候，問起同蘇橙有關的問題很掃興，可那也是實實在在擺在兩人之間的問題，不是逃避，就能當做不存在的。

路知晏沉默片刻，“你是不是一直覺得我對她舊情難忘。”

“是嗎？”季南音将問題抛了回去。

在她看來蘇橙可是路知晏親口說過非她不娶的女人。更何況兩人在法國認識多年，在一起四年之久。哪怕如今路知晏說兩人現在隻是朋友，她也不敢小觑蘇橙在他心中的位置。

路知晏知道季南音在想什麼，雖然這些話有些難以啟齒，但他還是準備告訴季南音。他的面子，比起讓季南音舒坦，簡直不值一提。

他輕輕咳了聲，“其實我和蘇橙，在一起的時間還沒一個月，也沒你想的那麼相愛。”

季南音愣了會兒，盯着他的視線很複雜，“還沒一個月？”

“嗯。”

路知晏擡起手遮住季南音眼睛，才繼續往下說，“我去法國一年多就認識了她，她一直在追求我，我沒同意。”

季南音有話想說，想摘下路知晏的手掌。

“别動。”路知晏壓低聲音，阻止了她。

季南音想都知道，現在路知晏怕是耳根子都紅了，也沒再動作，任由他蒙着自己的眼。

“我真的不喜歡她，和她在一起，也是因為看到。”他咳嗽了聲，頗有些懊惱，“看到你和陳邃抱在一起。”

“你很生氣，所以答應了蘇小姐的追求。”季南音猜測。

“是啊。”

路知晏像隻大狗似的将腦袋埋進季南音的頸窩蹭了蹭，“我那時候真的很生氣，想要報複你。可是，沒多久我就發現自己的想法真的很蠢，也很無聊。那段時間，我真的挺廢物的，很想發洩找人傾訴，一次和蘇橙說起了你。蘇橙那時候對我說，可以試着和她交往，她能讓我忘記你。”

“那時候，我真的就像是隻落水狗，看到有人伸來的援助，就不管不顧地抓住。”

他咽了咽喉嚨，“但是……但是我發現，蘇橙并不是我的解藥，和她作為情侶在一起時，我時時刻刻想的都是你，想你在做什麼，和陳邃又發展到了哪一步，我真的要瘋了。”

季南音安撫地摸了摸他頭發。

路知晏平靜了會兒，“我知道我那樣做很幼稚，對蘇橙也不公平，但我真的沒辦法喜歡上她，我告訴了蘇橙我沒辦法喜歡上她，我隻喜歡你，之後我和她又恢複成了朋友關系。”

“結婚那事，是蘇橙回國來玩，我當她導遊。沒想到被路崇撞到了。他還以為我和蘇橙在戀愛，控制欲又上來了，要求我和蘇橙分手，還說什麼門不當戶不對之類的屁話，我哪兒能聽他的，自然和他對着幹。”

路知晏聲音悶悶的，裡面還藏着點委屈。

路知晏和路崇的關系到底多糟糕，沒人比季南音更清楚。他憎恨路崇到獨自走遠方，哪怕生活再困難，也不向他低頭。

後來他有所成就，能和路崇對抗了，有了更多的資本和底氣。路崇再幹涉他控制他，路知晏為了讓他不好受，說出非娶蘇橙不娶的話，也并不稀奇。

他就是這樣一個人，你弱他弱，你強他隻會比你更強。

不止是和路崇的父子關系，在他們的關系裡，何嘗不也是這樣。

季南音無聲歎息。

路知晏聽到了她的歎息聲，誤以為她還在為之前的事生氣，親着她的手背道歉：“對不起，那時候我不該帶蘇橙在你面前招搖過市，更不該帶她來精修瀾灣的房子，對不起，那時候我太幼稚了，隻想引起你的關注。”

想起那段時間，季南音還是覺得難過，但她不想計較那些了，“沒事，都過去了，我不好過，你應該也不好過吧，扯平了。”

“是啊。”想起季南音看起來無動于衷的表情，路知晏苦笑，“明明是想讓你生氣，不過結果隻有讓我自己更生氣，我以為你真的也不在意我。”

季南音：“其實我在意的。”

“現在知道了。”路知晏喟歎一聲，“這些年兜兜轉轉的，我們就像是兩個傻子似的。”

“嗯。”季南音應了聲，又說，“蘇小姐那時候應該還是喜歡你的吧。”

即便在路知晏的時間線裡，那時候他和蘇橙隻是普通朋友，但是作為女人，季南音看得出來，那時候的蘇橙每一個望向路知晏的眼裡都充滿了愛意。

路知晏和季南音對視了會兒，翻倒在床，雙目定定地望着天花闆， “我試過了，我沒辦法愛上除你之外的任何人。”

“對蘇橙我很抱歉，她變成如今這樣，說起來我才是罪魁禍首。”

他側過眸，望着季南音，“所以，南音，我會負責她所有的治療，直到她徹底好起來為止。”

“如果需要我，我也可以幫忙。”季南音拉住他的手。

路知晏借力一拉，重新将季南音拉進懷裡，“好。”

那晚推心置腹的坦白後，季南音同路知晏進入了熱戀期。

到年底了，季南音又忙了起來，路知晏提議的要去旅遊的事，一再被擱淺後推，路知晏嘴上雖然抱怨，但每天都接送季南音上下班。

不過沒送幾天，季南音就為了奉康地産那個項目去了魔都出差。

奉康地産那邊換了負責人，新項目負責人為了立威，對以前拟定還沒來得及簽約的合同提出了頗多意見，季南音和他們拉扯了三天，終于改了一些不足輕重的細節，給足了負責人面子，在不損害盛茂利益的前提下，以一個雙方都滿意的條款簽立了合同。

回酒店的路上，季南音有些倦了，靠着車上閉目養神。

程悅不想打擾她，将手機調到靜音，還讓專門接送他們的司機也調了音量，偏偏這時，季南音的手機響了。

程悅暗唾是哪個不長眼的，就見季南音撈起手機看了一眼，臉上露出些許笑容，将電話撥了出去。

“嗯，忙完了，現在回酒店。”

“你吃晚飯了嗎。”

“明天上午回來。”

程悅聽着季南音的聲音，用腳趾頭想也知道肯定是路知晏打來的。這段時間他太高調了，公司怕是沒人不知道季總大度，和路知晏和好了。

想着私下聽到的那些閑言閑語，程悅就覺得季南音真的太心軟了，怎麼這麼容易就同他和好呢。

不過這也不是她一個小助理可以管的。

到了酒店，季南音邊走邊囑咐程悅一些項目上的事，突然程悅一頓，一臉見鬼的表情看向一處。

季南音順着看去，眼皮跳了下。

路知晏坐在酒店大廳裡，微笑望着她，旁邊還放着一隻大行李箱。

路知晏起身，朝着她走來。

他今天穿得非常符合他藝術家的氣質，藍白色拼色寬松針織衫，内搭白色襯衫，發型也專門做過的，看起來又酷又清爽。

直到近得都能清晰看到他挽起衣袖的手臂上的銀灰色手表，她才如夢初醒，轉頭讓程悅先上樓去。

程悅看了路知晏一眼，轉身先去了電梯間。

“你怎麼來了？”季南音，“我不是明天就回去了嗎。”

“我想你啊。”路知晏說得理直氣壯。

季南音拿他沒辦法，想了想說：“既然來了，那我們就在這裡多待兩天，就當度假行不行。”

路知晏打了個響指，“當然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