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月琉生覺得降谷零就是故意逗他玩，踩了他一腳走了。

降谷零笑他幼稚。

如月琉生走到收銀台，把手裡的飲料和糖遞給山田百惠，一邊睜大自己無害的綠眼睛，問道：“姐姐，請問仁川小學怎麼走啊？”

山田百惠把他的東西裝好，聞言笑了笑：“離這兒不遠了，就是路比較繞，第一次去容易找不到，你是去那接人？”

“我去接我外甥女，她爸媽今天都有事。”如月琉生笑眼彎彎：“她剛上一年級，我還沒去過這個學校。”

“這不是巧了嗎，我女兒也在那讀一年級。”山田百惠看了眼表，說：“不然你等我一會，我馬上下班了，我帶你去。”

如月琉生很乖巧：“謝謝姐姐，那我在外面等你。”

降谷零聽他莫名其妙變了個外甥女出來，用眼神表示詢問。如月琉生拍了拍他，沒做聲。

三人走在路上，一開始還是如月琉生和山田百惠聊，到後半程，降谷零把話頭接過去，兩人相談甚歡，如月琉生甚至插不上嘴。

真想把降谷零這笑容甜蜜可人哄人開心的樣子拍給松田他們看看。

話題被降谷零引導着，很快聊到了山田百惠的丈夫身上，她隻是微微一怔，垂眸而後笑道：“他三年前意外去世了，家裡隻剩我和小薰。”

降谷零也是一愣，沒料到她會這麼回答，但作為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再問下去已不合适，于是道：“抱歉，我不知道……”

山田百惠搖了搖頭，注視着前方的路，輕聲道：“沒關系哦，安室君，逝者已去，生者還需要繼續生活。現在的日子也很好，我和小薰每天都很開心。”

如月琉生忽然出聲道：“山田姐姐，你還很年輕，沒有想過再開始一段感情嗎？”

“暫時沒有哦，小薰現在還沒辦法接受一個新的父親，大概要等到我們都準備好的時候。”

她眸中的懷念和溫柔，像碎裂的月光落入湖面，蕩起隻有她能看見的漣漪。

降谷零和如月琉生都是察言觀色的好手，若非山田百惠能厲害到将情緒隐藏的滴水不漏，否則她應該是真的再也沒見過山田一郎，也沒得到過他的消息。

組織會因為她看起來真的毫不知情，而選擇放過她嗎？

降谷零原本還在思索其他事情，見如月琉生跟着山田百惠往小學門口一站，還裝模作樣地往裡看，瞳孔微張，湊近他低聲：“真有孩子能接？”

他還以為到了地方就要假裝接個電話有事溜走，或者移交給不知名的爺爺奶奶呢。

一年級的孩子放得最早，沒等多久門口就湧出一大堆小蘿蔔頭，背着小書包撲向爸爸媽媽。降谷零眼尖，遠遠就看見一個背着粉色小狗書包，紮着兩個小辮子的大眼睛小女孩颠颠地朝他跑來，要撲到他腿上時方向一轉，如月琉生剛好蹲下，穩穩地接住了她。

小姑娘奶聲奶氣：“舅舅。”

降谷零：“？”

如月琉生一副真跟這小姑娘很熟的樣子，還牽着她的手介紹給山田百惠：“這是我外甥女，叫青木遙。阿遙，叫阿姨。”

阿遙臉頰嘟嘟，眼睛水靈靈的，說話時奶聲奶氣拖長了聲音：“阿—姨—好—”

山田百惠蹲下來摸了摸她的頭，眼神溫柔：“阿遙好，好乖的孩子。阿遙今天在學校有沒有很聽話呀？”

青木遙點點頭：“今天老師表揚我了。”

“我們阿遙這麼厲害呀，真不錯。”

山田百惠看起來很喜歡青木遙，逗了她幾句才站起身。降谷零和如月琉生和她告别，等離開人流密集的地方，降谷零瞥了一眼乖乖跟着他走不吵不鬧的小姑娘，奇道：“你認識這孩子嗎？”

“今天第一次見面哦。”如月琉生拉着青木遙的小手，俯身柔聲問她：“阿遙是怎麼找到我的？”

青木遙一點也不認生，他問就乖乖回答，一手還去拉降谷零的褲子，一本正經道：“媽媽說，皮膚黑黑的、頭發黃黃的哥哥旁邊那個人，就是舅舅。”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如月琉生一點也沒憋，笑得很大聲。降谷零忍了他一會兒，見他沒完沒了了，滿頭黑線，作勢要去敲他，如月琉生矮身躲開，見他那表情，在嘴巴上比了個拉拉鍊的動作，眉眼都是笑意。

降谷零沒好氣道：“她媽媽呢，你别告訴我你真有個素未謀面的姐姐。”

“就在前面，很快就到了。”如月琉生捏了捏掌心的小手：“阿遙能找到回家的路嗎？”

青木遙堅定地點頭：“能!”

他們走到另一條街，街上行人稀少，沿着路邊的花圃走到盡頭之後左轉，會看見一個圍着栅欄的小院，那就是青木遙的家。

一條雪白的薩摩耶搖着尾巴沖出來，舌頭一甩一甩，看起來傻兮兮的，青木遙撲到它身上：“棉花糖!”

院子裡有幾隻小貓，很多綠植和花草，生氣盎然又溫馨可愛。一個穿着駝色羊絨大衣的女人走出來，長發挽在身後，面容秀麗，神色溫柔。青木遙一看見她就撒開抱狗狗的手，像個小炮仗一樣沖進了她懷裡。

“媽媽!”

“這位是青木千穗理，這家流浪動物收容所的主人。”如月琉生為兩人介紹道：“這位是我的朋友，名叫安室透。”

“您好，麻煩你們送阿遙回來了。”青木千穗理眉眼微彎，輕言細語：“阿遙沒給你們添麻煩吧？”

“沒有，她很乖。”降谷零笑着搖頭，也知道是如月琉生請這位女士幫的忙，于是道：“是我們該謝謝您才對。”

“隻是一點小事。”青木千穗理柔聲：“冬日寒涼，要不要進來喝口熱茶再走？”

如月琉生笑道：“很久沒喝到過青木小姐親自煮的茶了，不過今天不趕巧，我們還有其他事情。”

青木千穗理點點頭，沒多挽留，拉着青木遙和他們告别。

如月琉生給小姑娘手裡塞了顆糖，摸了摸她的頭：“這也是棉花糖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