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白術帶着差不多處理好的藥材,和景光回了不蔔廬。
路過超市,他們去買了些兒童用品,還有些糖果、糕點之類零嘴。
到家之後,或許是在外面着了涼,又一直緊繃着神經,白術當晚就發了燒。
諸伏景光發現他的屋子裡一直沒動靜,出于關心,去看了看情況,才發現白大夫躺在床上,呼吸急促,緊皺着眉,不住的輕輕咳喘。
他不太懂醫,卻也知道這樣的表現已經很危險了。“白先生?你還好嗎?”
他走近了幾步,問道。
白蛇爬行着攔在他前面,直起身,和他對視。那一眼,他甚至感覺自己看到了白蛇的焦急。
“不,不礙事,你離我遠些,小心過了病氣。我休息一下就好。”
聽起來可不像是不礙事啊……
景光抿着嘴退出去,燒上了一壺開水,打算夜裡一直守着觀察病人情況。
過了不知多久,白蛇從門裡出來,去衛生間卷了一塊毛巾,慢慢地往裡間去。細細的小蛇看起來要整個陷進去了。
“我來幫你吧。”景光再次和蛇對視。白蛇停止了動作,頓了頓,竟然真的把毛巾遞給了他。
景光小跑着去送毛巾,房間昏暗,借着從窗簾縫隙裡溜進來的月光,他看到白先生雙眉緊鎖,冷汗淋漓的樣子,嘴角還有細細的紅血絲。床邊的櫃子上放着幾個布團,上面沾着凝成塊的血漬。
他一驚,手卻依然穩穩地把毛巾遞過去。
白術轉頭,看到是小孩站在床前,嘴張了張,卻沒說出話。“我去叫救護車。”說着,景光跑出去,思考白術的電話放在了哪裡。
白蛇靜靜地爬到他身旁,看着他焦急不安的樣子,似乎猶豫了下。
他再一次和白蛇對視。
“沒用的,他的病治不好的。”
他聽到白蛇開口。
……?
那一瞬間,他的腦海中劃過無數種可能性:自己會不會已經死了,之後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幻想?或者他其實被黑衣組織抓了回去,這些現象是洗腦作用的副産物?還是說組織的生物研究已經到了能讓動物說話的水平,用這些來套取他的情報……
他心亂如麻,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應。白蛇看他的臉繃得緊緊的,竟然輕輕笑了兩聲。
“喂,不許向什麼失禮的事哦,我可不是動物。”白蛇的尾巴有節奏地拍打他的手背,“我名長生,是此世現存的唯一仙軀。白術是我的旅伴。小朋友,他這個病已經二十幾年了,若是犯起來隻能自己去熬,這些年都是這樣過來的,不要擔心。夜深了,你先早些睡吧。”
聽聞鄰國有許多古老的傳說和神異之事,或許這白蛇也是其中之一吧。
他以一種連自己都不可思議的快速接受了這個事實。反正這些天裡,他見過的怪事也不是一件兩件了,連自己都能返老還童,還不許人家仙蛇會口吐人言嗎?
這樣安慰着自己,他卻又突然一頓。
“治不好的”……嗎?
他想起白術臉上的痛苦,心裡悶悶的。記起白術回來時還帶着一套沒洗的衣物,他準備下樓,取回來清洗一下。總要找點事做,這樣的等待什麼時候都令人煩躁。
于是他走進廊道。因為心緒不甯,他四下張望着,就看到了那副用綠布蓋住的挂畫。
畫是朝下傾斜的,從低處剛好可以透過綠布和畫的夾角,隐隐約約看到畫面内容。
諸伏景光悚然一驚。
畫上,纖細蒼白的人身被長着紅眼的枝桠裹纏,祂仿佛與那些詭異的枝條融為一體。白布一條條垂下,如同神明用自己的恩澤垂憫世人。
這個樣子!
他還在卧底的時候,曾經無意中聽到貝爾摩德和朗姆、琴酒的對話,其中就出現了這幅畫——在他們的手機上。他是悄悄瞄到的。
“BOSS下了死命令,一定要找到……”
“永壽長生……藥師……”
幾句話語焉不詳,他沒敢細聽,隻知道組織BOSS非常重視這幅畫,給幾人下了死命令,一定要找到。
這不是巧合。
細想來,白術既然身體不好,又何必苦旅迢迢,來到這裡開診所?且不談收益問題,如果犯了急症,在這樣無親無故的地方,豈不是很危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