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我同謝景瑜說的所有話,你都聽到了?”
“是,全都聽到了。”
夏南鸢說的毫不保留。她忘不了他說的所謂“前世”的事。
“七叔,我曾做過幾個夢。開始的時候,夢見的現在我們所處的你的軍營,之後,我又夢見了昨晚的那處懸崖,再然後我又夢見了……”
“你又夢見什麼?”
“我……”
謝雲絡突然神情緊繃。
而夏南鸢本想說,她又夢見了在京城的郊外,謝雲絡曝屍荒野的事。
可是她突然想到這個結局,一下子情緒波動地抓住他的手道:
“謝七叔,這些,我們是不是曾經都一起經曆過?”
“是。”謝雲絡無法回避她的眼。
“可是,為什麼跟我夢中的不一樣?”
夏南鸢緊張的手心裡都冒出了汗,“我做這些夢時,都是在事情發生之前,如果真的是預知或者是前世,也不應該差别會這麼大啊?”
“難道說,是你改變了我夢的走向?”
夏南鸢有些難以置信。
謝七叔這麼毫不猶豫地說了她的夢就是他們的前世,難道他是帶着記憶又重活了一次?
眼見夏南鸢猜到的差不多了,謝雲絡便把一切都告訴了她。
“其實上一世,你逃婚不是正好逃到我的府上,而是被我派去青岚山中探查的兵所救。”
“那時,我的兵馬始終都駐紮在臨州城郊外,我自己也沒有想去臨州城裡探查。因為那時,我并不知梁王已經在這山裡找到了黃金,所以,我才不明他靠什麼跟南晉取得了交易。直到後來,我跟梁王的仗打完了,才知道這山裡有金礦,但隐藏的很好,一時也沒來得及發現。”
“所以這一世,我提前以剿匪的名義來到臨州城,因為前世我發現隻有臨州城的百姓感染了一種奇怪的病菌,身體莫名潰爛不治,這跟前世南晉軍隊裡的很多士兵出奇的相似。”
“我猜事情沒有那麼簡單,可我沒想到,這一世的一切,冥冥之中都是因為我進駐臨州城這個舉動,給悄然的改變了。”
上一世,夏南鸢同樣被帶回謝雲絡的軍營,同他相處了一段時日。
隻不過,那時候謝雲絡忙于尋找梁王謀反的證據,總是讓她一個人在軍營裡待着。
那時的軍營裡都是士兵,而且是在周圍沒什麼村落的郊外,她一個人缺少跟外界的溝通,所以總是沉默。
而人一但沉默,就總會開始胡思亂想。
由于她那時候逃婚,又被謝景瑜和夏家傷到,所以哪怕在謝雲絡身邊,她也總會有一種寄人籬下的感覺。
所以,她什麼事都不想跟謝雲絡說,每日隻知道盡可能的對他體貼,為他做飯,給他的士兵包紮傷口,盡可能讓他覺得,她在他身邊是有用的,而非一個麻煩的拖累。
可他不知道的是,正是這些日常的舉動,讓她在謝雲絡的心裡,有了異樣的感覺。
試問,一個背負衆多,每日都隻知道在外奔波的人,突然在他的營帳中,出現了一個能為他做好餐食,安靜等他回來的女子,哪怕因為他的晚歸,弄得菜都涼了,她也不哭不鬧,安靜地再把菜熱熱,這樣的女人,有哪個男人不會淪陷呢?
可在之後的青岚山,謝雲絡明明見證了謝景瑜背叛了她,而她卻毫不猶豫地又站回他身邊,甚至還任由謝景瑜當衆羞辱他,害得他負傷而去,那時他便發誓,夏南鸢日後再被傷成什麼樣,都不關他的事。
然而謝雲絡沒想到,在他最後被衆人背叛,千夫所指,撞柱而亡的那一刻,是夏南鸢替他收了屍。
重生一世,謝雲絡更沒想到,當他主動提出将她留在臨州城,她卻突然在城中的百姓中相處的如魚得水,肆意施展她的醫術,看上去是那樣的活潑與明豔。
簡直同她前世完全是兩個人。
夏南鸢突然覺得,無形的命運将他們牽扯,重來一世後又讓他們兩人走到了一起。
可是,命運卻又做着改變,就好像,她也曾無數次做着一些壓抑而痛苦的夢,而這些夢卻也時時刻刻都提醒着她,她不要再回到過去。
夏南鸢好像感受到,她前世之所以同謝景瑜離開,也是因為知道她娘的死好像跟謝雲絡一家有關,她不敢面對他,所以便想要查出真相。
夏南鸢沒有想到,那些所謂的“重生”、“穿越”等等都在話本子上的東西,會突然發生在她跟謝七叔的身上。
而且,謝七叔對前世的記憶比她記得更全,這任誰聽起來都有些太不可思議了。
夏南鸢還沉浸在“重生”這種所謂的離奇事件中,突然,她想到莫伯在挾持孫秋葵時同謝七叔說過的話。
“你親手殺死你心愛的女子,這種滋味,恐怕會不好受吧?”
等等,謝七叔他心愛的女子……
不會就是她吧?
夏南鸢到現在都還沒有反應過來,明明謝雲絡同她講起前世,已經太過明顯了。
但她的小腦袋還是懵懵地,一雙如月光般清澈的眼睛,正迷茫地看着他。
“七叔,如果當時,莫伯讓你拿我和你的仇恨之間選,而你也沒有别的辦法,那麼你還會選擇我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