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的視野之中，一位身形模糊的斯萊特林剛剛被“除你武器”的魔咒掀翻倒地，當他正準備撲過來撿魔杖時，似乎又被一道“重重障礙”撞倒在地上——她猜測那人的模樣應該會很狼狽。

與此同時，四周的學生慢慢湊攏圍了過去，一些人的臉上是擺着玩味，還有一些人的臉上則又疑又懼。

古爾芒現在并不想管别人的閑事，她自己問題才是急需探究地重中之重。于是，她蹲下身子，試圖伸手撈起腳邊躺着的魔杖。可惜，她嘗試了一遍又一遍，變換了各種姿勢都未成功過一次。

這期間，她又聽見了“粉紅泡泡清理”和“速速禁锢”的魔咒相繼被施展出來，不過她沒聽清念咒的是不是一開始那個人的聲音，因為她的專注力全放在了“自己為什麼無法觸物”這個問題上。

忽然間，古爾芒的眼前兀地閃現一道刺眼的白光後，空間再次被扭曲。

一隻消瘦到青筋分明的手突然出現在古爾芒的視野間，這隻手的手背上有新附的擦傷，指尖髒兮兮的，尤其是中指的指縫裡還留有地上的黑泥。

古爾芒的心中霎時一驚，擡頭望去，一張熟悉的臉卻瘦得吓人，凹陷的眼眶裡沖撞着屈辱、偏執和恨意。

她看得不是滋味——他薄薄的唇邊沾滿了泡沫，他咬緊了牙關，臉憋得通紅，甚至還能看出那抑制不住的嘔吐感快要讓他喘不過氣來了。

“西弗勒斯！”

她猛一站起，差點沒有站穩，可她還是慌慌張張地踉跄了幾步想上前去扶他，但是她半透明的雙手卻直直穿過了他的身體。

她心急如烈火澆油，觸不到他，也碰不到其他東西；她就隻能眼睜睜瞧着他快速抓起魔杖，翻身起來就向後甩出一記切割咒。

古爾芒順着他狠厲的目光看過去，那個人——詹姆斯.波特一側的臉上立刻留下一道極深的刀口，血濺落在波特的外袍上，一滴接一滴地綻開出一朵朵粗魯的血花。

古爾芒沒管對方的傷勢如何，她快速回過頭來，撞進一雙陰沉的眸子裡。她看得出來，他是真地想殺了波特，他太想對準他的脖子了。

緊接着，還沒等她作出其他反應，幾乎是下一瞬間，一道淡綠色的光芒從背後刺穿了她的身體，然後打進了她面前人的身上。

她的眼前一昏，最後一幕——她的視線裡是西弗勒斯頭朝上被吊上半空中慢鏡頭的過程，耳邊是一浪高過一浪的古怪笑聲。

再睜眼。

古爾芒的眼裡就隻有西弗勒斯帶着青茬的下巴，和他消瘦有鈍角的下颌；她的鼻子裡，則時不時地能聞到他發梢隐隐約約散出的皂莢味。

“你要再不松手，我的巫師袍就要被你的爪子抓爛了。”

西弗勒斯不鹹不淡的聲音從古爾芒的頭頂飄進到她的耳朵裡，刻薄的話被他說出了調侃的意味，或者，也許是她的聽覺系統癱瘓了。

隔了半響，古爾芒悶着聲忽然來了一句，“西弗勒斯，怪不得你死活都不用波特家的洗發水。”

西弗勒斯的身體凝滞了一瞬，但很快在下一秒放松下來。

他垂下眼睑瞥向她，冷哼一聲，“我看皂莢就挺好的——”他頓了頓，不由諷刺道，“那種傲慢自大的蠢貨，他家的東西會好到哪兒去？”

“那柑橘味道的怎麼樣？我用的就是柑橘味道的洗發水！”

古爾芒從他的臂彎裡一下彈起身來，像是突然被戳中了興奮點一樣，攥着她又長又直的黑發，活似個狂熱的推銷員一樣介紹着她的洗發水。

“這是莉莉送給我的聖誕禮物，她說是從麻瓜的超級市場裡專門給我挑的，我超級喜歡這個味道！西弗勒斯，你覺得怎麼樣？我那裡還有好幾瓶呢，你要是也喜歡，我待會兒就給你拿一瓶去……而且，莉莉說那個超級市場裡我們家也不遠，她說如果我喜歡的話下次可以帶我一起去買！還有……如果你不喜歡這個味道的話，莉莉說麻瓜的超級市場裡還有好多其他味道的——”

古爾芒一口氣說個沒完沒了，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突然跟着了魔一樣——她并不是很想去介紹洗發水，她隻是想說波特也沒那麼重要，就像洗發水一樣，明明麻瓜也有比巫師還要好聞的洗發水……

不，實際上，她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

“行了。”

西弗勒斯打斷了她，站起身來，一隻手提着書脊，另一隻手拍了拍身上的灰；接着，他換了隻手拿書，把幹淨的那隻遞向古爾芒。

“已經到晚飯的時間了，你中午也沒有吃飯，先去禮堂填飽肚子吧。”

古爾芒抓住他的手站了起來，然後耷拉着腦袋跟在他的後面。她一邊小步移動着，一邊在心裡大聲罵自己的嘴太笨。

“别告訴我，因為我要拿走你的一瓶洗發水，你開始不高興了。”

西弗勒斯的背繃得直直的，他一手抱着書，側身立在散落藍風鈴的草地上等她，直到她走到他的身邊，他才挑起尖酸的語氣像這樣開始嘲諷她。

“所以你想要？”古爾芒驚喜道。

“所以你不想給？”西弗勒斯還是那副尖酸模樣。

“我現在就給你去拿！”

“先吃晚飯……”西弗勒斯反手拽住正準備起跑的古爾芒，無奈地說，“我又不是立刻馬上就要洗頭發……”

“啊——我，我沒有别的意思，西弗勒斯……”古爾芒怕他誤會了什麼。

西弗勒斯歎了一口長氣，“我知道……”

“我想……你能開心……”

“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