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爾芒的嘴角一陣抽搐,正準備張口回怼時——
“把命當作冒險遊戲!愚蠢!”雷古勒斯上前一步,冷言冷語地教訓道,“現在鳳凰社的成員都在這兒!這裡壓根不需要你這個通緝犯,現在趕緊跟我回去!”
說着,他上前鉗住了西裡斯的手,又随即反扭過手腕,和對待罪犯沒什麼兩樣。
親兄弟之間最清楚對方深埋心底的隐痛,雷古勒斯的話正戳中了西裡斯的痛處,而西裡斯也毫不客氣地甩開了雷古勒斯的手,臉上湧起一股瘋子般的暴怒。
“你懂什麼!膽小鬼!難道讓我眼看着他們出生入死嗎!”
“改改你自大的個性!他們少你一個不少!你不過就是想跑出來出風頭,以命相搏的遊戲,玩得開心麼!現在立刻跟我回家!”
“你這個神經病!跟你之前遇到困難一樣,夾着尾巴逃跑吧!你永遠不會明白——有些東西是值得為之一死的!”
話音未落,雷古勒斯的眼前就隻剩一道殘影了,緊接着,半空中飄來一聲譏諷的冷笑:“你自己回去過家家吧,你不是最喜歡使喚克利切了嗎?”
西裡斯剛一離開,古爾芒沒顧得上聽完他的留言,一道紅光就直逼古爾芒的雙眼而來。
古爾芒一把拽過氣得渾身顫抖的雷古勒斯,揮出一道幻影移形的咒語,快速向戰局的邊緣移動着。可惜,一路上的攻擊不斷,古爾芒奮力劈開了一條路,卻總是在空中左拐右拐地繞着彎子,最後耽誤了好一會兒,他們也沒能移動多少直線距離,隻得又落回到地面上。
“什麼情況!”古爾芒大口喘着粗氣,“為什麼在天上比在地上還難應付?”
“幻影移形雖然快,可這是在室内,任何人都能随手朝天上打上一擊。”雷古勒斯語氣僵硬地說道。
古爾芒歎了一口氣,用遠眺的視線,眯眼探視着來時進入的大門。
“大門那邊現在隻有兩個食死徒看守了,我們現在先試着朝那邊的方向移動,然後趁亂擊退一個,這樣一來我對付另一個就綽綽有餘了——可問題是現在天上的路不好走,你覺得我們還要繼續——”
古爾芒話說了一大堆,輪到快要問出問題的時候,古爾芒才把戒備的視線移向了雷古勒斯,隻是她萬萬沒想到,對方的心思根本不在她身上,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遠處打鬥最為激烈的兩道黑影。
“貝拉特克裡斯……”
雷古勒斯神情恍惚地低聲喚了一句。
“什麼?”
古爾芒蹙起眉,順着雷古勒斯的目光望了過去。隻是,她的目光才剛剛接觸到高台之上的一對身影,突然——
“蠢貨!他離帷幔太近了!”
話落的刹那,古爾芒心底一顫,一瞬不到的時間,她猛地感覺到手裡一空,剛剛還握在掌中的魔杖被人強力抽了出去。她下意識地扭頭去瞧雷古勒斯,隻見一道黑影幾乎是緊拂着她的視線,遠超流星墜落的速度,光一般地飛竄而去。
一團火氣直沖向大腦,古爾芒忿恨不平的目光,轉瞬之間就/射/向了雷古勒斯疾速遠去的目的地。
那一刻太快了,古爾芒也瞧得很不真切——
一道血一般的紅痕,劃破了貝拉特克裡斯和西裡斯之間的黑幕,西裡斯正背對着幽黑的帷幔,盡管迅速出手把紅光抵擋了回去,但也仍被魔咒殘忍的沖勁兒,朝着帷幔的方向倒逼了半步。
下一道呼吸時,古爾芒的心髒已經提到了嗓子眼兒,兩隻眼睛都不敢眨上一次,注意力出奇地集中,甚至到了能夠分明地聽見貝拉特克裡斯的狂笑,還有她瘋瘋癫癫施出的下一道咒語——“Avada Kedavra!”(阿瓦達索命咒!)
一瞬間,古爾芒瞪圓了驚駭的眼珠——
一道虛影風馳電掣而來,竟然比光還快上一分——千鈞隻系一發,西裡斯的腳後跟就貼在搖曳的帷幔尾上,一道倉促現身的模糊殘影錯位擋在了西裡斯的身前,隻留下一道難以辨别的背影——身後的巫師袍因疾速驟停而不斷向外翻滾着——奪命的綠光幾乎與鼓動飛揚的袍角隻有咫尺之遙了。
“西裡斯!”
古爾芒聽見哈利顫抖的嘶吼,從高台的另一邊飄飄蕩蕩地傳到了,與他相隔十幾米之遠的自己耳朵裡。
大家都還沒有反應過來,可是古爾芒真真切切地瞧見了,不過是一呼一吸之前,她看見一隻手臂攀上另一隻胳臂,一次猛烈的拉扯過後,那道隻有背影的人被綠光狠狠擊中了,可慣性使然,他即刻同對面的西裡斯調換了位置——
眨眼間,那道背影不見了,隻有高高飄起的帷幔忽又墜下,如鬼影般繼續顫抖地搖曳着……
貝拉特克裡斯不知道掉進帷幔裡的人是誰,她隻知道該死的人還沒有死——又一道毫無人性的攻擊從她的杖尖甩向了那個本該死去的人——而承受這道攻擊的人,此刻卻像是突然被抽走了魂魄一般,瞪直着一雙癡癡的眼睛,跌靠在地上,和已死的人一樣毫無反應。
“西裡斯!振作一點!”
盧平的聲音和他本人一起落在了西裡斯的前面,勉強破開了直沖而來的強勁咒語,下一擊不等他喘上一口完整的氣,以更加狠厲的勁頭朝着他的腦袋/射/來。
就在這時,周遭亂哄哄的打鬥聲突然消失了,連帶着烏煙瘴氣的喧嚷聲也一齊停滞下來,空氣在一瞬間全部凝固在一起,一道閃電般的紅光,比現身的白須老人還要快上一步,疾馳着砸向了貝拉特克裡斯的位置。
圓頂之下,不知是哪一個食死徒用絕望又沙啞的嗓音哀叫了一聲:“鄧布利多來了!”
這一聲猶如驚鳥之弓,霎時之間,無數道黑影一哄即散,低聲咒罵着飛快地往門外逃去——然而,鳳凰社的成員們也不是幹站着坐失良機的笨蛋,食死徒們前腳剛邁出出逃的第一步,貓捉老鼠的戲碼到此刻正式地角色對換了。
就在貝拉特克裡斯不服輸地又朝着鄧布利多丢下一道惡劣的阿瓦達索命咒以後,也迅速化作一道虛影,從半空中橫沖直撞地要沖出門去——此時此刻,留在地面上的隻剩下五個人了——其中唯一一個沒有幻影移形逃走的食死徒,就是特拉弗斯。
古爾芒無比僵硬地轉動了一下好似生鏽了一般的腦袋,因為場上除了西裡斯以外,所有人的目光都紛紛投向了這個唯一的例外——
等到古爾芒的視線随着衆人轉移過去時,她瞳孔中倒影着的那個人,她已經認不出來了……
那個人是誰?
那張因極度的恐懼而面目猙獰,一陣陣不受控的痛苦痙攣進而扭曲了他的五官——那人揸開手掌,把五根指頭狠狠戳進他那髒兮兮的金發裡。他那雙瞪到凸起的眼睛裡還遺留着驚恐不定的神色——直到裡面完全被刻骨的仇恨所取代的那一刻——
他猛地擡起魔杖,一邊腳步狂亂地朝前奔跑着,一邊沖着他眼裡的仇人,舉止瘋狂地甩出奪命的死咒——
“你害死了他!是你害死了他!西裡斯.布萊克你這個害人蟲!他為你抗下了多少事——你一直盼着布萊克家毀滅,你一直盼着他死!你沒本事抵抗,你就隻知道躲,隻知道逃跑!你這個懦夫!你害死了他!你害了他一次不夠,又殺了他第二次!啊——西裡斯.布萊克,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啊——去死!你去死!”
這時候,鄧布利多已經閃身落在了西裡斯的身邊,他并不吃力地接連擋下一道道越發狠厲的索命魔咒——隻是,不知是哪一句話刺激到了西裡斯臨近崩潰的神經……
他突然直起身子,活像詐屍的鬼。他把撐在地上的手向前一抻,發出一道令人心悸的嗚咽般的咆哮——“你這個滿嘴胡話的食死徒!昏昏倒地!”
特拉弗斯被擊中的時候,嘴裡還喊着一句未念完的阿瓦達索命咒,在他重重倒下的那一刻,施咒的西裡斯發出了兩聲冷酷又凄慘的狂笑——西裡斯提着魔杖站起身來,踉踉跄跄地走了兩步,随即化作一道虛影,電光火石般朝着黑門的方向飛奔過去……
沒人攔他,不一會兒,他就沖出了大門。
“不好!他要報仇!”
盧平慌張地開了口,鄧布利多卻比他落下的話音還快一秒先行離去,而跟在鄧布利多之後的是哈利追随而去的一道殘影……
……
這一切都太離奇……太詭異……發生得太快了……
古爾芒隻覺得靈魂深處有一些殘碎的東西被徹底摧垮了,讓她再也無法強撐顔面,用平日裡的那雙眼睛去審度現狀了……
她魂不附體地被盧平送回到了霍格沃茲,直到她聞到了一股熟悉的溫暖苦甜的氣息,她那流浪在死亡之間的一魂一魄才搖晃不定地回到了身體裡。
“啊……西弗勒斯……雷古勒斯.布萊克……死了……”
她嘴唇打顫地說着話時,西弗勒斯的魔杖還在上下掃動着檢查她的身體。
“咎由自取。”西弗勒斯面色陰沉地說道,“為什麼不聽我的——要去蹚這趟渾水?”
“你不在辦公室裡……”
古爾芒目光渾濁地望着西弗勒斯的眼睛。
“我一直在辦公室裡!波特擅自要去闖禍,你有過來找過我嗎!”
古爾芒渾身一哆嗦,目光也清明了一分。
“怎麼會這樣……雷古勒斯說你——”
毫無征兆地,三聲敲門聲即刻打斷了古爾芒後面要說的話。
盧平的聲音在門外面響了起來。
“西弗勒斯,古爾芒……鄧布利多讓你們都去校長辦公室。”
“我知道了。”
西弗勒斯高聲答了一句,目光不離古爾芒。
“有什麼話待會兒再說……你現在好好想想怎麼和鄧布利多交代前因後果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