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酒精塗抹得稀裡糊塗的記憶中,阿爾文感到自己懷裡的年輕人身體僵硬,像是震驚羞惱,身體的每一寸信号都傳達着無地自容和想要逃跑的沖動。
但他沒有逃跑。
【不要。】
他的聲音還在發抖,身體還沒辦法從深達靈魂的觸摸中回過神來。
【才不要……還給你!】
但他卻主動抓住了阿爾文的領帶,拽着阿爾文低下頭。
【我搶到的,就是我的!】
他的呼吸還帶着高熱的濕氣,目光卻如同勢在必得的狂焰。
【是我的!】
……
第二個親吻結束後,太宰治在阿爾文懷裡隻剩下了喘氣的力氣。
而阿爾文也算是明白了自己少的那一截頭發哪兒去了,明白太宰治在他每一次的觸摸時的隐忍顫抖從何而來。
——真可愛。
這種一聲不吭,默默忍受又用力抓緊的樣子,真可愛。
“太宰君……你——”
就這麼喜歡他嗎?
全心全意的愛,允許他人觸摸自己靈魂的喜歡……太宰君,你真的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嗎?
想到這個小混蛋并不是隻想跟他玩玩,阿爾文心中本該是松了口氣的。
可事實上,在阿爾文心間湧動的甜意卻近乎苦澀。
為什麼你總是什麼都不說呢?
如果你早點說的話、如果你不用那麼多謊言掩飾你自己的話……
如果、如果——
“如果……我能看到你就好了……”
阿爾文輕輕摸着太宰治潮濕高熱的臉。
“太宰君……真想看到你啊……”
這一刻,阿爾文感到自己輕撫太宰治面龐的手指,抹過了一滴滾燙的水珠。
下一秒,太宰治突然用力拽了阿爾文一把,拉着阿爾文倒入水中。
噗通——
深靜沉寂的河水突然有不安靜水暗流。
兩道人影從水上跌入,向世界的外側跌落。
周圍的光影開始變得光怪陸離,這條河水在這一刻竟像是鍊接着某個無間地獄!
而在這樣的地獄中,太宰治緊緊抱着阿爾文的腰,主動去親吻他。
難以言說的滿足感在這一刻升起,就像是兩個碎裂的靈魂相互契合、紋絲合縫。
阿爾文呼吸發重,手指插入他的發間,用力吻了回去。
……
【我的願望是……錨定這個世界,讓它不再像泡沫一樣虛假脆弱……你能做到嗎?】
【咦?你竟然知道這裡是世界外側?】
【世界外側?】
【就是依托主世界存在的一個世界倒影,你用泡沫來比喻倒也沒錯啦。】
【所以你能做到嗎?】
【當然沒問題!雖然這個有點麻煩,但也隻是麻煩在機械勞動而已——就像是在書上用沒有墨水的筆寫字,如果寫下的第一遍看不出字迹,那就多寫幾遍,直到它徹底定型。】
【時間循環?】
【是啊,很簡單吧,隻要守着世界從開始到盡頭,重複運轉幾遍,就能完成世界的定型了……哦,别怕,是我守着這個循環,你還有其他人,都不會知道這件事的。】
【循環結束後,還是這個時間點嗎?】
【會抵達你想要的未來。】
【……姑且問一句,這場循環的時間大約是多久?】
這一刻,那個從太陽上飛下來的神靈微笑着,手持命運的神書,熠熠生輝的金色眼眸是無言的溫柔。
【不要害怕。】
他沒有回答。
但太宰治知道,那個時間,必然是一個足以令人類絕望的、近乎永恒的漫長孤寂。
這一刻,年輕的首領第一次在拿到書後感到了迷茫。
——真的值得嗎?
——答應這樣強求的願望,付出這樣漫長的代價,甚至還對你做的一切閉口不言。
隻為了——我?
年輕的首領不動聲色,腦中卻有些混亂,初見時那句輕快的、意料之外的告白,在他耳畔一遍遍回響。
【我對你一見鐘情。】
年輕首領試圖将這個聲音甩開。
【我對你一見鐘情。】
他徒勞無功地閉上眼。
……
誰對誰一見鐘情?
真過分啊。
對一個已經撐不下去的人說這樣的話。
真過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