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

文海平答得果斷，挺直後背，背過手去。

柏克恭覺得他礙事兒，繞過他去到導台，專心做手頭上的事。

這不是他第一次下廚，他有養活自己的本事。

襯衫袖口挽到小臂，戴上一次性手套，等了半個小時，開始和面。

有力的大手按揉面團，将面團搓成長條，用菜刀切開……

他沒帶圍裙，仍是滿滿的——

文海平誇他：“你很賢惠，我對你的好印象提升不少。”

柏克恭無言好一會兒，肩膀頂開他，去挑了根胡蘿蔔準備雕花：“您可以換個詞。”

“你很能幹！”

柏克恭順心了。

客廳裡，蔣潇然和楊頌沈韓在刷手機，打算等着卓年吃完，幾個人一塊收拾桌子。

卓年起身去洗手間洗了個手，端起一個空盤子。

谷幺秀制止她，從她手裡搶過盤子：“哎呀，你動什麼手呀，歇着，家裡有男人呢！”

她挨個按住其他姑娘的手：“都放下，都放下。”

卓年看一眼廚房：“文老師和柏克恭在談事情，一時出不來，我想我空了，就拾掇了。”

“他們能談什麼事情？”谷幺秀一臉不屑：“以我的經驗來看，鄰居阿哥躲在廚房，不是在給我驚喜，就是在躲懶！”

“可是……”卓年想說桌子上的垃圾太多了。

“别可是了！男人有的是力氣，不做家務做什麼？”她推着卓年來到客廳，招呼幾個姑娘一塊去嗑瓜子看電視。

楊頌從善如流，攤在沙發裡懶了一會兒，翻出剛剛刷手機刷到的MBTI人格測試。

她三兩下挨過去，問谷幺秀：“奶奶，您測過這些題嗎？”

“不要叫我奶奶啦！我還年輕！”

谷幺秀咋咋呼呼拿過手機看一眼，驚喜：“測過呀！我很重視潮流的！e代表活潑，i代表内向嘛！可我忘記詳細的了，我隻記得我是e人！”

楊頌點頭：“我也是e人。”她指指沈韓：“沈韓是i人。”

沈韓有點不認同，推了推眼鏡：“我測的一直是e，但是我很i。”

蔣潇然應和：“測試結果不準吧。”

沈韓說：“熟人面前e，不熟悉就會變i。”

蔣潇然切了塊蘋果，遞給谷幺秀：“我和你相反，我一直覺得自己很i，但是越測越e。”

楊頌問了一圈，見卓年端坐在沙發裡，聽她們講拗口話講得熱鬧，也沒搭話，就問了：“卓年呢？卓年肯定是i吧？”

蔣潇然故作高深地搖了搖食指，深吸一口氣：“她那是b，笨蛋的b！”

卓年晃神：“嗯？為什麼？”

“我們聊點女孩子間私密的話題。”蔣潇然招呼大家頭擠頭。

“卓年我問你，你長這麼大，是不是沒談過戀愛？”她瞥一眼廚房方向，一副要卓年斟酌措辭的表情。

“沒有。”卓年答得很痛快：“我一直認為，愛情來了就談，沒來就不談，現在愛情沒來，我隻想多看點書，學好專業課。”

沈韓想到自己的劇本，問：“一直沒問過你，你喜歡什麼樣的男生？”

卓年淺淺搖頭：“我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我覺得，卓年如果有一天遇見真愛了，一定是那種大叔型的成熟男士！”谷幺秀吃了一塊蔣潇然切的蘋果。

沈韓探頭過去：“幺秀姐姐，詳細講講。”

幺秀姐姐對這稱呼很受用：“他要很懂人心，很懂人情世故，因為卓年本身就很會照顧人嘛，他得比卓年更會，才會讓她心動！這才是高級知識分子動心的套路！”

“對，我也這樣想！”蔣潇然振振有詞：“卓年，你家裡現在一提溜的爛事兒，有男人如果像小孩似的添堵，你理了，那就是笨蛋的b！”

柏克恭端着長壽面出來時，聽到的就是這麼一句。

“這麼說，不能讓卓年——”谷幺秀想說，不能讓卓年和柏克恭在一起，被蔣潇然哄着熄了聲，蔣潇然做些事時目不轉睛地盯向柏克恭，柏克恭就知道她是什麼意思了。

他什麼也沒說，端面給不知所以然的卓年。

面香撲鼻，湯底濃郁，一碗再普通不過的長壽面上，鋪有四個用胡蘿蔔雕成的大字——

生日快樂。

文海平多嘴了：“年年，這碗長壽面，小柏做了很久——”

谷幺秀瞬間往他嘴裡塞了一塊蘋果，她大手一揮：“洗碗去！”瞎摻和什麼玩意兒！

文海平剛坐下，抱怨兩聲，還是去了。

卓年印象裡，沒有人給她做過長壽面，她溫柔地看向柏克恭：“謝謝。”

柏克恭抽了張紙巾擦手，彎腰将紙巾扔進垃圾桶。

再一次慶賀，聲音卻是輕輕的，更像個她們口中，卓年所不喜的、犯了錯的孩子。

“生日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