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宮。
渾身黑袍覆蓋的男人坐在玄石包裹的奢華王座上,面前是一汪泛着微微漣漪的巨型血池。
昏暗的燭光下,血池上方的鮮紅心髒牽動着鎖鍊,起伏不定的劇烈跳動着。
男人靜靜凝視着面前的一切,嘴角牽出一抹詭異的幅度。
對!就是這樣!
禁锢她,拉扯她。
等到一切交融,這個小小蝼蟻的神識便會如煙花般粉碎,消失殆盡。
她一介肉體凡胎,如何抵擋得了木栖荒蕪識海中的魂魂炙火?
到那時,區區上神,不過一具沒有心的軀殼,再也不能擺脫他的控制。
“哈哈哈!!!”
空蕩的地宮回蕩着男人瘋魔般的狂笑。
沒有了阻礙,再擺一個小小獻靈祭,他就可以重生了。
年輕的軀體,無上的天賦,純淨的經脈,他再也不是那個人人喊打的魔頭!而是上神!尊貴的上神!!!
一切都近在眼前,唾手可得。
光是想一想,都讓男人血脈噴張,激動戰栗。
“終于要實現了,終于……”
昏暗空曠的環境中,癡狂的呢喃取代了瘋癫的狂笑,讓人不寒而栗。
*
“砰——”
猝不及防間,黎藍星被一道強烈的結界震開,劇烈的氣流下,二人之間的距離猛的拉開。
四目相對,相顧無言。
“……我”面對眼前的情形,木栖有些不知所措。
怎麼可能?
面對木栖眼中的驚詫與一閃而過的遲疑,黎藍星了然,現在還不是時候。
他,還對她有所防備。
也是,她們才認識多久?怎麼可能就能理所應當的認為,她能靠近他呢?
她自嘲一笑,默默拾起床邊的外袍,慢條斯理的理順,系帶,憋着一股氣,‘唰’一下背對着身前人躺下。
微妙的氣氛下,兩人沉默僵持着。
不知過了多久,天色漸暗,不遠處的主街傳來奇異的喧鬧。
慢慢的,熱鬧逐漸湧來,他們身處的這間客棧也忙碌起來,匆忙的腳步聲聞聲而至。
“碰碰——”
敲門聲響起。
“客官,今日是我們鎮上一年一度的花燈節,特來獻上一份小禮物。”
特意換上今年最新七彩绫羅裙的老闆輕輕敲了兩下門,說明來意後便靜靜的在門外等候。
她的小客棧統共四間上房,平日裡都是一間都開不出去,今日也是借這花燈節,客似雲來,竟把這四間上房紛紛訂滿。
作為她尊貴的客人,自然不能怠慢。
另外三間上房的客人都已在下午送上了雙面錦繡的花燈墜飾。
偏偏這二号房,整個下午都毫無動靜,她不敢貿然上前打擾,也是天色漸暗,房内燃起燭火,才敢上前。
這二号房的兩位客人,年輕女修士與漂亮小白臉的搭配也是不少見。
她暗暗回憶了一下兩位客人的面貌,可謂萬裡挑一,郎才女貌,賞心悅目。
她正回憶間,面前的房門輕開,衣着松散的年輕男人接過她手上的東西,禮貌道謝後,房門便又合上。
借着這一開一關的空隙,她不着神的輕瞥一眼,發現了不對勁。
姑娘背對床邊,可一眼都沒往這兒瞧。
看着眼前緊閉的房門,老闆好奇的眼珠子滴溜轉,在心裡輕笑打趣。
哎呀~
可真是小年輕呀!鬧别扭呢~
房内。
木栖緩緩挪到床邊,看着床内側少女一動不動的背影,歎了口氣,收拾好心情,主動打破這異樣的靜默。
“我替你束發好不好?”他自然的坐到床邊,手撫向少女的腰間,順了順那稍顯淩亂的墨發,放低聲音,小心翼翼的輕哄道:“然後,我們一起去放花燈?”
放花燈?
黎藍星利落的坐起,疑惑的看向木栖。
“我們,隻是來放花燈的?”
“對,到這裡,隻是為了放花燈。”
“然後?”
“沒有然後。”
即使隔着一層淺淺的窗戶紙,二人也都不敢上前試探戳破,若真是窗戶紙還好,但怕就怕在,不是……
黎藍星下床,坐到梳妝台前,透過鏡子靜靜觀察着身後人的動作。
窗外柔和的暮色,為天空染上一道淡淡的霞光,昏黃跳動的燭火,與暮色輝映,為身後的青年披上了一層淡淡的倦色。
眉眼輕蹙,神色專注,動作輕緩小心,仿佛他指尖觸碰的是一件萬分珍惜的易碎之物。
“一梳到白頭,二梳無憂愁……”
注意的木栖的嘴巴悄悄在動,黎藍星一留神便聽見了這些話,故作輕松的打趣道,“你還信這個?”
“對。”木栖擡頭,對上鏡中少女的眼睛,嘴角綻起一抹清麗的笑容,“這是我們族的咒語,很靈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