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瞥了眼洗完澡出來便直直躺床上的人,還沒超過三十秒,這人就已經睡着了。
她似乎挺心大的,多數時候隻在剛見鬼的那幾秒表現出一絲畏縮,之後便恢複常态,該幹嘛幹嘛,還經常冷不丁地對他動手動腳的。
不過還算沒有太過分,為了不OOC,楚昭忍了。
臨睡前,他掃了一眼梳妝台和攝像頭,确認沒有異常之後,才關燈躺下。
随後,與他相隔約一米遠的人,似乎察覺到了他的動靜,身體一翻,不自覺地貼了過來。
黑暗中,楚昭瞳孔一縮,條件反射性把人推了回去。
紀然順着慣性滾到床邊緣,一下子驚醒了。
剛才睡得好好的,感覺到自己莫名其妙翻了個身,她摸不着頭腦:“剛剛你又推我了?”
楚·心虛·昭面不改色:“沒有,繼續睡吧。”
紀然沒多想,困意如潮水般湧來,遠遠地背對着楚昭,重新合上眼。
她原本考慮過,在夜間劇情走完後,要不要防備着點這位老玩家,雖說他們達成了暫時的合作,但畢竟隻是相識一天的陌生人。
在睡覺時這種毫無防備的狀态下,如果身邊的人有惡意,她幾乎無法及時做出反應。
不過,紀然轉念一想,即使她整夜不睡,又能怎樣?以老玩家的能力和手段,若是真想對付她這樣的新玩家,她真的能夠抵抗嗎?
況且,雲初夏活過了第一天,天亮後,他扮演的許灼還得繼續與她扮演情侶。如果她被殺,那麼接下來扮演雲初夏的究竟是人是鬼,誰也說不準,他犯不着冒這種險。
若是她晚上死在房間裡,第一小隊的五人肯定會将楚昭視為頭号嫌疑人,他再想拿到那個道具隻會更加費勁。
再其次,如果他是那種一言不合就動手殺人的人,一開始也沒必要與她們商談合作。
怎麼想,楚昭都沒有理由對她下手。
所以,紀然很是安心地再次睡着了。
這個世界上有些人在睡眠中會無意識地扭動身體,翻來覆去。
而紀然之前隻與葉柯同睡過,那會兒她隻是偶爾會踢掉葉柯的被子,但兩個女孩子貼在一起睡覺也很正常,
畢竟,隻要葉柯穩住她,紀然就能保持一個姿勢睡到天亮,表現得相當乖巧。這就導緻誰也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所以,當紀然在睡夢中再次翻滾時,她又不自覺地貼到了楚昭身邊。
盛夏的熱意并沒有因為天際即将破曉而消散,高溫依舊持續。
紀然本就睡得有些熱,翻來覆去中,倒是真叫她摸到個頗為冰冰涼的觸感。倏然,她就像藤蔓似的,将自己纏繞上去。
剛剛還在心虛的楚昭:“……”
他試探性地想把人推開,結果下一秒,被纏得更緊了。
楚昭換了個策略,抓住她伸過來的手腕,慢慢地試圖拉開距離。
然而,就在這時,他聽見她嘟囔着不滿的夢呓,疑似快要醒過來了,頓時止住了動作。
結果,剛才好不容易拉開的一點距離,又迅速縮短了。
楚昭放棄掙紮了。
他繼續忍了。
晨光微熹,朝露日升。
時間一點點過去,地上的影子逐漸縮短。
“嘭!咚!”
紀然忍不住皺眉,意識與虛無在做最後的抗争。
“噼裡啪啦……呲——”
眉頭緊鎖,盡管眼睛尚未睜開,但臉上已經顯露出明顯的煩躁情緒。
“轱辘轱辘——咚!”
紀然蓦地睜眼。
滿身的怒氣在對上那雙深邃黑眸的瞬間,戛然而止,消散無蹤。
紀然驚了,原本半睜的睡眼猛地完全睜開:“你……”
見鬼了,為什麼睡着睡着就貼一起了?
紀然若無其事地收回自己的手,再默不作聲地收回腿,悄無聲息地往後挪,不動聲色地翻了個身,背對着楚昭,兩人之間隔了至少一米遠。
吓她一跳,果然,隻有現在這個姿勢才是正常的。剛才的噩夢肯定是因為睡姿不當引起的。她決定重新入睡,然後再醒來一次。
見證全程的楚昭:“……”
紀然縮在床邊緣處,閉上了眼。
“咯吱——咚!嘭!”
天花闆上傳來的重物倒地聲異常響亮刺耳,伴随着椅子腿與地闆摩擦的尖銳聲,以及偶爾傳來的輪子滾動聲,這些噪音讓紀然瞬間睜開了眼睛。
樓上,正是昨晚去過的三樓。
裡面住的,是那群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