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ia等了許久,電話那端依舊沒有傳來任何聲音。
她緊接着問:“Snian,H?rst du zu?”(德語:斯年,你有在聽嗎?)
半響,沒有等到回話的Mia歎了氣,她說:“Ich wei?, dass du zuh?rst.”(德語:我知道你在聽。)
傅斯年阖上眼簾,不知道在想什麼,他靠在椅背上,過了好一會才淡淡開口:“我差點想不起您的聲音了。”
電話那頭停頓了片刻。
傅斯年甚至不需要猜,就知道她下一句一定會說什麼。
十三年,每一年他都能收到這樣一句深表歉意的德語,分不清有沒有愛在。
Mia:“Es tut mir leid, Baby.”(德語:我很抱歉,寶貝。)
她的每句抱歉,都讓傅斯年覺得自己像個重症的病患,被人狠心拔掉了氧氣管。
傅斯年回憶着年幼的歲月,漸漸的走神。
電話那端的Mia還在接連的說着:“Ich h?rte deinen Vater etwas über dich sagen.”(德語:你的事情我聽你爸爸說了。)
Mia:“Baby, kannst du mir sagen, wo du bist?”(德語:寶貝,你可以告訴我你在哪裡嗎?)
傅斯年許久才回過神,沉聲說起很久沒有說的德語:“Diese Angelegenheit hat nichts mit dir zu tun.”(德語:這個事情與你無關。)
Mia難以置信道:“Oh mein Gott, Baby, wie konntest du das sagen? Ich bin deine Mutter.”(德語:天呐,寶貝你怎麼能這麼說呢?我是你媽媽。)
Mia強調道:“Entführung ist illegal.”(德語:綁架是犯法的。)
傅斯年靜靜的聽着她遲來的教導。
Mia:“Hast du Wen Ying wirklich entführt?”(德語:你真的綁架了溫迎嗎?)
Mia:“Ich glaube es nicht.”(德語:我不相信。)
Mia語氣忽然變得強硬,道:“Sag mir jetzt, wo du bist? Sofort! sofort.”(德語:現在告訴我你在哪?馬上!立刻。)
傅斯年:“他知道我想要什麼,我見不到方知許,他也别想見到溫迎。”
Mia:“Er? Wer ist er?”(德語:他?他是誰?)
傅斯年挂斷了電話,Mia愁的在房間來回踱步。
她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距離傅文璟說的時間不遠了。
想到時簡那個人真的說到做到,那股瘋勁,加上她手下的人一個個都是賣命的。
今天要是沒見到溫迎,沒準她真會搞出一場爆炸來。
Mia焦頭爛額的捏了捏手,她想自己也許該回一趟國了。
Mia下定決心,打通了助手的電話,說道:“Buchen Sie mir jetzt den schnellsten Flug nach China.”(德語:幫我訂一張去中國的機票,我要最快的航班。)
挂斷電話後,Mia又打開了多年沒有來往記錄的對話框,編輯道:“簡,好久不見,斯年的事情我很抱歉,請你放心,我在回國的路上了,溫迎她很好,我一定會把他們帶回去,請你給我一點時間,拜托了。”
Mia點擊發送後,轉頭同樣給傅文璟發了條簡訊:“兒子我知道在哪,但是我現在還不能告訴你,一切等我回來再說。”
Mia沒想到自己的信息剛發送出去,對方馬上就回複了。
傅文璟:“沒時間了,他在哪。”
Mia:“我現在不能告訴你,等我回來,也許我能帶着你一起去,但絕對不能讓時簡知道斯年在哪裡。”
Mia想想了想,補充道:“她會殺了斯年的。”
傅文璟:“來不及了。”
Mia:“來得及,她給我回信息了,她願意等我。”
發完最後這條信息後,傅文璟沒有再回複,看着已讀的字樣,Mia心情有些複雜。
這些年,都發生了什麼?傅斯年居然真的把溫迎藏起來了。
手機“叮”的一聲有新的消息傳來,Mia低頭一看,是助手發來的航班信息。
一個小時後正好有飛往中國的航班。
Mia道:“Mein Gott!”(德語:我的上帝!)
隻有一個小時,她甚至都沒時間收拾自己了。
Mia隻能換下睡衣,素面朝天的草草塞下幾件換洗衣物就出了門,火急火燎的往機場趕。
時簡坐在廳中,焦慮的轉着筆,她聯系不上陳最,甚至已經對他做了最壞的打算,也許那個小畜生真把陳最給辦了。
每隔一會時簡就會拿出手機看看時間,看看有沒有錯過溫祈年的信息。
沒有等到溫祈年的任何消息,但手機突然彈出了一條信息。
是Mia發來的。
時簡點開後臉色越發的難看,她回來信息,又退出了聊天框的界面,撥通了溫祈年的電話。
電話接通後,時簡說:“不用找了,Mia在回國的路上,她說會把姩姩送回來。”
“她怎麼會....”溫祈年頓了頓才道:“知道了,你也停手吧。”
時簡剛要開口,電話便傳來“嘟嘟嘟~”的挂斷聲。
她扔掉手機,整個人癱在沙發上。
比起傅文璟,傅斯年确實比較會聽Mia的話,現在Mia肯定也知道傅斯年藏在哪裡了,隻有她,才能把姩姩帶回來。
時簡頭疼的揉着眉,隻是十三年前,Mia突然就丢下傅斯年回了德國,在這期間,據說一次都沒出現過,究竟是什麼原因。
突然又在意起這個家了嗎?
管家這時端來了一杯安神茶。
他看着一晚上愁眉不展的時簡說道:“夫人,您先别急,我覺得傅少爺真的不會傷害小姐。”
“哈?”時簡被氣的無語,心道他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這點眼力勁,到底是怎麼在溫家待這麼久的。
時簡跟這個管家似乎一直都不太對胃口,忘記是以為什麼原因了。
她接過管家送來的茶,問道:“你怎麼這麼笃定他不會?”
管家:“因為我是看着傅少爺和小姐長大的。”
他輕輕一笑,恭敬的對時簡彎下腰,點了點頭才轉身離開。
時簡忽然就覺得眼前的杯子裡裝的不是茶,更像是毒。
她端到嘴邊抿了一口,這茶,毒的是心。
近幾年在法國待的太頻繁了,她好像真的不确定,記得從前傅斯年也不是現在這樣的。
*
别墅裡。
傅斯年打開了房門,微弱的亮光照進屋内,他來到床邊發現溫迎蜷縮在被子裡,模樣像已經睡着了。
他輕輕的将被子拉下,露出了溫迎熟睡的臉龐和幹淨的頸部。
他的記憶有時候還會回到醫院的那天,那時候溫迎脖子上還有淤青和咬痕。
周珂看着突然靠近的傅斯年問:“他要幹嘛?”
系統:“你仔細看他的眼神。”
周珂精準點評道:“有點像我以前鄰居家的狗,它淋了雨之後,總是一副可憐兮兮又委屈巴巴的樣子蹲在門口等待他的主人。”
系統:“他現在差不多就這樣吧。”
周珂:“希望來場硫酸雨。”
系統:“……”
系統感歎俗話說的沒錯,最毒不過婦人心。
周珂閉上眼,翻看了腦中的劇本,仔細研讀起來,希望能在已知的幾條線中找出一條出路來。
傅斯年在她床邊坐了許久,他忽然想起中午到現在,溫迎一直都沒吃東西。
傅斯年重新帶上口罩,隔着被子晃了晃她。
溫迎緩慢的睜眼,熟悉的環境下,她精神不再那麼緊張。
傅斯年一直在等這一天,在等待的過程中,他依照着自己的記憶複刻了溫迎的房間。
溫迎重新拉上被子,蒙着半個腦袋,被子上的香味是她喜歡的味道。
溫迎甚至都沒去看床邊人,翻身重新縮成一團想接着入睡,又被人搖醒。
一個手機橫空出現在她眼前,上門還顯示着一段話。
“餓不餓,起來吃東西了。”
溫迎眨了眨眼,不是詢問,是命令的口氣。
她搶過手機一同躲進被子裡,在傅斯年看不見對地方生着悶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