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為自己會感受到死亡前的恐懼和痛苦,可事實上并沒有。
周珂的靈魂正虛浮在空中,被人抱着。
地上的溫迎睜着眼,眼底閃爍着淚光,身體癱瘓在血泊中,血液沿着身上的傷口流淌着,鮮血遍布滿地。
慘烈的死亡場景擺在眼前,令人發指。
系統叫道:“周珂。”
周珂目光呆瀉的向上看去,找尋着他。
系統:“你看不見我的。”
耳邊有暖風刮過。
周珂聽見了别人聽不見的腳步聲,她将視線重新移回到溫迎的屍體上。
她急忙問:“系統,你聽見了嗎?他來了。”
随着聲音越發的接近,男人的身體也逐漸顯現了出來。
一身銀灰色的西裝恰到好處的勾勒出他颀長挺拔的身姿,金色雙邊的胸針與領帶相呼應,在月光下熠熠生輝。
周珂想看清他的臉,但他擡手帶上了帽子,始終低着頭走來。
一股無形的氣場湧入。周珂看着他走到溫迎跟前,伸出手歎了歎她的鼻息,之後将手放到她耳後。
周珂在那一瞬失去了聽力,隻能看見他雙唇微動,一句一句的不知道說了些什麼。
地上的血迹逐漸幹枯,溫迎的身體裡無數種子破土而出,她的身體上逐漸開出花來,一片片腐蝕着她的身體,詭異又美麗。
“救我。”
周珂聽見了溫迎的聲音,周圍的景象開始扭曲,千變萬化後,她來到了溫家的院子前。
溫迎就站在一片玫瑰花海中,無望的看着她。
周珂想向她走去,但花海外有道屏障将她隔絕在外。
“你想要我怎麼救你?”周珂放棄了走近,問道。
溫迎直勾勾的看着她。
周珂:“你說啊,說了我才能幫你,你的執念,你的怨念到底是什麼?”
溫迎動作遲鈍的側過頭,周珂跟着她看去,發現遠方是傅斯年。
他正捧着一束玫瑰,跪在一個滿被藤蔓纏繞着的鐵籠裡悲泣着。
“你想我幫他?”周珂回頭問。
溫迎搖了搖頭,她道:“我要你,殺了鐘嘉澍。”
“殺鐘嘉澍?”周珂質疑道:“他和你一點關系都沒有,你為什麼要殺他?”
溫迎臉上的花瓣開始掉落,露出了幾塊空洞的腐肉,面貌也變得兇獰起來:“他是陳最。”
“你在說什麼?”周珂驚訝道:“陳最怎麼可能會是鐘嘉澍,他們是兩個人啊!”
周珂急着要問清楚,忘記了眼前的阻擋,向前走去又被擋了回來。
溫迎忽然笑着摸了摸自己耳後。
她說:“你死,或者,他死。”
溫迎的語氣不容置喙,周珂感覺自己渾身血液凝固,意識也随着在一點點消退。
*
系統看着懷裡的人消失,身前轉而代之出現了另一個人。
很快,系統也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經瞬移到一處高樓上。
眼前的人,臉上帶着一如既往的寒霜。
系統:“什麼風,把你們時空清理局的給請來了。”
商野站在高處,帶着不解的情緒,俯視着底下的夜景。
他靜了一會,才說道:“你攤上了個麻煩的宿主。”
“她沒違規行為吧。”系統走到他身邊,帶着笑補充道:“差點忘了,在這個世界并沒有什麼約束。”
一般情況下,時空清理局也不會來到這種複雜的世界抓人,除非真的是業績緊張了。
系統低頭看了眼他那隻一直伸在口袋裡的手。
“你是來辦私事?”系統問。
商野點下頭,保持着沉默。
系統想起來自己其實認識他很多年了,說不清是敵是友。
從一開始他托自己幫忙找一個人,到下一次碰面,商野已經全然忘記了這件事,并且外貌上也發生了變化。
系統背地裡也不是沒去調查過,隻不過上頭有心要遮掩什麼,他們再怎麼查都不會有結果的。
唯一能知道的,隻有他在時空清理局犯了重罪,記憶不但被奪,還被罰終身流轉在時空長河中贖罪,以此彌補自己犯下的過錯。
但商野他始終還記得自己是在這等一個人。
系統目視着前方,也沒再主動開口。
兩人沉寂了片刻。
商野率先打破了沉寂,說道:“你的宿主快醒了。”
系統也感應到了,急着先問:“今天之前,你還有來過這個世界嗎?”
商野轉過身來看着他,似乎不明白他為什麼會問這個問題。
系統見他從口袋裡伸出的手,手背上确實有紋身。
商野對着他搖了搖頭。
系統指着他的手,說道:“我記得你這個紋身很特殊。”
商野擡起手看了看自己手背,其實他也忘記究竟特殊在哪裡。
系統問:“你的前世,信道教?”
商野淡淡說了句:“我如果記得,現在也不會站在這。”
他摸着自己手背上的紋身,接着問:“我以前,沒有和你說過其他的嗎?”
系統:“沒有,我隻知道你在等一個很重要的人,你非常肯定她一定會來到這裡,但卻沒告訴我,你肯定的原因。”
“也許她根本就沒來,人類的生命很脆弱,保不齊已經幸福的過了幾輩子了。”系統故作輕松的看着他。
商野反問道:“所以這也是你要離開了的原因?”
“我聽說這個宿主跟你的契合度很高,如果她能通過考驗就可以繼承你的代号。”商野仔細的打量着他的眉眼,心裡很是疑惑。
他問:“堅持這麼久,真的要放棄了?”
“累了,再堅持也不會有意義。”系統雲淡風輕的說着。
他拍了拍商野的肩膀,離開的步伐卻覺得格外的沉重。
在很遙遠的從前,穿書局的生存機制還不夠健全,代号1086的系統曾愛上過自己的宿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