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緊張的說：嗯……現在高一決賽了，你還不去

嘉彥重複着剛剛的話：你剛剛找我？

33:是……

嘉彥打斷：什麼事？

33:我是想說我今天被安排在教室自習，不能下去看你比賽了

嘉彥：就這些？

33:嗯，你下去吧，應該來得及

嘉彥：不去

33:為什麼

嘉彥：你不在，比來沒意思

33:會被記過的

嘉彥：那就記吧

33:我不想你被記過

嘉彥：那你有沒有想過我的心情？

嘉彥說回了她說過的話，33一時不知如何回答，這時的廣播正在播報：請高二七班張嘉彥速來主席台簽到，請高二七班張嘉彥速來主席台簽到，速來主席台簽到……兩個人聽着廣播在喊直至下一環節，33說：喊完了

嘉彥：嗯，今年的獎牌讓給他們了。

33:對不起

嘉彥：沒事的，我等會找理由搪塞過去就好了

33:今年校運會是我們高中時期最後一次了，讓你有遺憾了

嘉彥：如果我知道你來找我了，我不來找你，我才有遺憾了。

33聽見隔壁教室突然安靜，警惕的跟嘉彥說:巡邏老師要來了，你随便找個位置坐好。不過一會老師真的來了，有驚無險的躲過檢查，在老師走後不久33催促嘉彥趕緊回到自己的班級，起初他是不情願的，但是在33的威逼利誘下才妥協離開。看着他離開，33心裡是開心的同時也是有些不悅的，開心的是他能夠因為自己來找他的緣故，放棄比賽。不悅的也是這一點，覺得是不是太過沖動和幼稚了，他完全可以跑完再來找自己。在這個時期頂風作案，顯然太不成熟。她不想每次因為自己而讓對方做出了一些違紀的行為，不想另對方誤會，不去做這些事情就代表不在乎她，不喜歡她，她即希望對方在乎自己又希望是合乎常規的。

她在課間的時候去找嘉彥，卻被告知他正在辦公室裡寫檢讨。來到辦公室門外，透過窗戶看見有幾個人在裡面俯身在桌面上寫檢讨。她不理解，這份檢讨将要怎麼寫，一顆叛逆的心油然而生。

中午放學33問了嘉彥：你檢讨内容寫什麼？

嘉彥：就寫我錯了不應該缺席比賽，不應該沒有集體榮譽感之類的。

33:那，他們看了怎麼說？

嘉彥：記過處分，表現好了再消除

33:那你之後有想到怎麼好好表現嗎

嘉彥：沒有，不為非作歹就算是好好表現了吧

下午女子長跑比賽，學校的廣播重複33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她坐在實訓樓的階梯上，聽着廣播結束，才站起身慢悠悠走去大本營。班上的同學看她的眼神是複雜的，有的是質疑、有的是驚訝、有的是不解、有的是佩服。她被曾老師帶去辦公室，還回頭看他們一眼，她的表情像是得逞，像是驕傲。路上曾老師問她為什麼不參加比賽，為什麼不提前和她他說，她都隻是說突然不舒服，來不及。

來到辦公室面對年級長的威嚴，33才有了害怕的心理，年級長問她為什麼不參加比賽？

33:身體不舒服

年級長：身體不舒服不會跟老師說嗎

33:來不及

年級長：你覺得這是理由嗎，不舒服突然離場，不可以跟同學或者老師說嗎

33:沒想到

年級長：是沒想到還是故意不想參加比賽

33沉默，年級長再問：是什麼不舒服

33:來月經跑不了

年級長：你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會來嗎

33:不知道，每個月都不準

年級長：那就記過處理，800字檢讨，現在寫

33:為什麼？800字是要寫我為自己不準時來月經缺席比賽做檢讨嗎

年級長：是檢讨你的不負責，沒有集體榮譽，做事沒有考慮後果，違反校紀！

33:我是沒有集體榮譽感，因為我的學校并沒有培養我這一方面的品德。不停的分班重組，導緻了我對集體榮譽這一方面的缺失，所以關于集體榮譽方面我不會寫。

年級長：把你家長叫來！

33: 89* * * * * *

年級長生氣的用力撥打着号碼：喂？是劉桑桑的家長嗎、我是她的年級長我姓方，這邊想叫你來學校一下，你現在方便過來嗎、是這樣的劉桑桑違反校紀在先，事後在質疑我校教育，我想很有必要的和你一起溝通交流關于這方面的問題、好，好的好的，我會和門衛處打聲招呼，等會見！

此刻站在辦公室門外的33内心很複雜，她沒有想過還沒撐過幾個回合就被通知叫家長。不知道現在劉媽的心情是怎麼樣的，應該很生氣吧，氣自己怎麼生了這麼鬧騰的玩意。長這麼大好像第一次被喊家長，還有些緊張。等下劉媽會打自己嗎，事後自己會被劉爸勸退學嗎，她在想着想着眼淚不自覺的流了下來。明明之前忍的挺好的，怎麼這次就選擇爆發，不忍了呢。想過将來會怎麼樣嗎，想過真的怎麼面對劉爸和劉媽嗎，明明之前還很害怕，現在又是哪來的勇氣？

“現在才哭，才害怕！”曾老師走出來看見她正在擦不争氣的淚水。

33:不害怕，有準備了

曾老師：你圖什麼，說了就能改變嗎，還要背上處分

33:不說就什麼都改變不了

曾老師：真是塊硬骨頭！

沒聊幾句曾老師進去辦公室裡，剩下33一人。在等待劉媽期間，33站在門口有聽見廣播在喊缺席同學的名字，也有看見被拎進去的同學，原來硬骨頭的從來不隻有她一個。劉媽來了，33看見她殺氣騰騰的走來，她做好了挨打的準備。劉媽看見33站在門外，加快腳步走來，開口便質問：你質疑你老師什麼了！你當老師還是他當老師啊，你這麼會，怎麼你不去當啊！劉桑桑！你什麼身份質疑老師啊！

裡面的曾老師聽見門外有聲音，于是出來和劉媽打招呼，簡明扼要的說明了情況，将她帶到了年級長面前。劉媽見到年級長一直說抱歉，抱歉自己沒有将女兒教育好給老師們添麻煩，請求年級長不要開除自己孩子，請求老師不要放棄她，自己回到家後會好好管教。33看見劉媽這樣，自己很難過，她難過劉媽就像孫子一樣去祈求着那高高在上的年級長給一次機會給自己。可源頭是他們引起的，為什麼要自己道歉。她就像一塊木頭一樣站在原地，她聽不見接下來年級長講的那些屁話。她隻記得最後自己還是被記過，還要寫檢讨。

一頓批評教育後劉媽拎着33回家，路上母女二人沒有說話。回到家中劉媽生氣甩下鑰匙對着她破口大罵，她生氣為什麼自己女兒那麼叛逆，膽敢頂撞老師，質疑學校，為什麼會變成了老師眼中的問題少年，自己一手一腳養大的為什麼會變成如今這個樣子！她看着33一言不發更加的生氣，她平時話不是很多的嗎，為什麼現在一句不說。

正在挨罵的33沒什麼話想說的，她聽着劉媽一通發洩，再看着她罵累了坐在沙發上沉默。33站在原地沉默，她知道她這次有做的不好的地方，可是也有自己堅持要做的理由。這麼多年她都擔心害怕自己在學校表現的不好，一旦發生什麼事驚動劉爸劉媽，就會讓她收拾書包滾蛋退學别讀，叫她出去社會工作或者是回到鄉下讀書。她害怕這些後果，她害怕失去目前擁有的，她害怕離開這個城市，于是她學着裝作乖巧，于是她學着如何在不違紀的情況下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這次的她像似無所畏懼了，退學就退吧，自己忍夠了，每一次的吵架都叫嚣着說不讓自己讀了，那這次就不讀了，成全他們。她覺得她的人生就在這止步了，她受夠這些威脅，這次她就解脫了吧。她開始幻想自己不讀書，還能幹什麼，去廠裡做流水線，每日幹着重複的工作，到了适當年紀結婚生子，這不就是一眼看到頭的人生嗎……

“你還要不說話到什麼時候”劉媽突然的發問打破了安靜

33:我不知道要說什麼

劉媽：你覺得自己一點錯都沒有嗎

33:有

劉媽：錯哪裡了

33：不應該讓你來學校

劉媽：你到現在還不知道自己錯在哪！還覺得自己很委屈是嗎！

33:我沒有委屈，我隻是在堅持自己要做的事

劉媽：你還記得你現在是學生嗎，你知道你自己目前最重要的是學習和高考嗎

33:所以我隻能做考試機器對嗎，我隻能思考試卷上的考題，其他都不去想不去做對嗎，這就你們最期盼的樣子嗎？

劉媽：你現在變得很不可理喻了，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會這樣了，我不知道你每天放學那麼晚是為什麼了，每天在接觸什麼樣的人把你變成這個樣子。

33:是你們從來都不去了解我，不是随便一個人幹點什麼就能把我變成這個樣子

沉默一陣過後，劉媽開口道：今晚你不要吃飯了，讀書讀傻了，餓一晚腦子會清醒點，想想什麼是對的，什麼是錯的。

33回到房間放下書包，看着眼前的牆上貼着的課程表和學習計劃，她伸手從牆上撕下，揉爛，丢棄，這些東西以後已經用不上了。桌面上的字典詞典和輔導資料，她拿起袋子收拾好，放在角落一處，衣櫃挂起的校服她也拿下來，疊好放在不常穿的衣物裡。做好這些，她收拾一下表情去洗澡，去沖洗一下身上的污穢。接着回到房間靜坐着，等待那個惡魔的審判，等了很久她始終沒有等到這件事情的結果，坐在這個椅子上的每一秒她都很煎熬。她希望可以給她一個痛快，可惜，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九點，十點，十一點，她等不到任何的回應。那明天的自己将要怎麼做，一切還是像之前一樣繼續嗎。

淩晨她聽見劉媽關上了房門，她從房間裡走出來，家裡還是和之前一樣沒有變動，她走去茶幾上拿起蘋果開始啃咬，緩解饑餓。這場鬧劇想來沒有像自己幻想的那樣落幕，她的日子還是像之前的那樣繼續。

早上她換好校服出門了，劉媽沒有像往日那樣叮囑她注意安全和好好學習，33也沒有找劉媽拿錢買早餐，也沒有跟劉媽說出門了。邁出家門33深吸一口空氣，低頭看見鞋子上面的logo說：just do it就是幹！

她走到小區門口附近看到了嘉彥，看見他朝着自己走來，面露難色一臉擔心的問：你還好嗎？

33瞬間眼睛通紅，鼻頭堵塞，眼淚劃落，她上前緊緊的抱住了嘉彥，哭着說：不好。

嘉彥用力擁抱像是回複着她：有我。哭了一小會過後33松開了手，整理着自己的鼻涕眼淚，嘉彥拿出紙巾幫她擦拭，跟她說：哭成這樣還這麼好看，做你的男朋友真幸福。

33收拾好了情緒，她問：你不會怪我嗎，我什麼都不和你說，你還覺得幸福嗎？

嘉彥：你不是抱了我嗎，我還要怪你什麼。

有時候一個擁抱勝過千言萬語，他們兩人回到了之前的樣子。33跟嘉彥坦誠的細說最近發生的事，她将最脆弱和不堪的一面展現給了他。她不再顧慮嘉彥是否會有異樣眼光看不起自己，她将他視作自己最親近的人，她不應該将他推開，不應該假裝看不見他的每一次靠近。

回到學校，因為33拒寫檢讨書被年級長罰站在辦公室門口，校運會結束後再處罰。她站在辦公室門口期間嘉瑩和水清來找過她，33擔心被年級長看見連累她們說不上幾句就趕她們走了。嘉彥偶爾也會來看看她，問她站着累不累，渴不渴，要不要偷偷坐會，幫她把風。她有時會看年級長不在，趁機原地就坐歇息一會，會偷偷喝嘉彥給她買的飲料，會在嘉彥來的時候和他說上幾句。

校運會結束了，在結束時教務處主任在主席台上念在這段時間記過處分的名單。人員名單還不少，主要高一年級比較多，但情節嚴重的好似沒有幾個，學校給33是留校查看處分，觀察期是六個月。公布完結果後，同學們議論紛紛覺得學校太過嚴厲。解散過後，各班老師帶着學生回到各自班級開班會，整頓風氣，樹立權威，說一系列的大道理，最後調整班級人員。33搬着桌子椅子來到了二班，二班老師将她安排在第一大組最後一排的位置上，她自己一個人一個座。接着安排人員打掃，布置作業，最後放學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