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夫說完以後,小心翼翼擡頭,瞥了沈少珩一眼。
隻見他唇角勾起一抹弧度,說不出的古怪,又慌亂下低下了頭,不敢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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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姝心裡記挂明日之事,夜裡在床上輾轉反側,生怕明日王秀才不能如期到來,更或多生事端,總覺得一日沒離開沈家,心裡便落不到實處?
而與此同時,另一頭,王仲平又何曾不是如此。
他翻來覆去睡不着,想到白日裡發生的事,猶在夢裡一樣,可那字字句句,卻是他親耳所聽,從沈姝口裡說出,情真意切,沒有半分虛假。
二人皆是滿懷心事,巴不得快點到天亮。
如此反複折騰,倒是越發來了精神,王仲平幹脆坐起身,不睡了,守着窗外月色。
沈姝閉了閉眼,複而又睜開,正在她又翻了個身,卻驚聞懷安深夜過來,說哥哥有急事相商,讓她速速過去一趟。
翠紅傳完了話,一時也沒了主意,也不知這麼晚了,會有何要緊事,偏要姑娘這麼急着趕過去?
半晌,沒有聽到沈姝回應,翠紅還道她累得起不來身。
于是又補了句:“姑娘身子實在乏得厲害,不若奴婢去和懷安說一聲,左右過了明日,也沒幾個時辰了…”
“不…不必了。”沈姝心裡一跳,連忙拒絕:“我這便起身過去,你去和懷安說一聲。”
說着,她支着身子坐起來,她讓翠紅去回個話,心口砰砰亂跳。
想來她躲了哥哥多時,大抵是惹他生氣了,沈姝心裡胡亂想着,不然這麼大半夜,哥哥也不會如此折騰她,若她再拒絕,恐怕後果不堪設想。
在她離開沈家之前,她無論如何,也不想和哥哥撕破臉,那樣于她而言,沒有任何好處。
沈姝如此想,也不敢再耽擱,連忙穿上鞋,去找了身衣裳換上,便簡單理了理發鬓,這才推門往外去了。
她到的時候,在門口喚了聲:“哥哥。”
然而沒有人回答她,沈姝随之一愣,不禁又喚了一聲,仍舊沒有人應聲。
猶豫了片刻,她才伸手推開門,興許是上回那件事過後,她仍舊心有餘悸,生怕嗅到什麼奇怪的氣味。
随着門推開那瞬,她又是一愣,屋裡空蕩蕩的,一個人影也沒有。
她大着膽子往裡走去,方寸大的地,一目了然,她再次确信,哥哥人并不在書房裡,正在沈姝愣神之際,案幾後的博古架傳來動靜,像是什麼落在地上,發出“叮”地清脆撞擊聲。
沈姝心裡一跳,頓感頭皮發麻,隻因她知曉,博古架後面是一堵牆,這裡頭決計不會有聲音的。
可就在這檔口,她又聽到“叮”一聲,是環佩發出的脆響,從博古架背後傳過來,那堵厚重的牆面,竟平空破開一條甬道,她依稀看到裡頭微弱的火光,幽幽照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