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輕笑一聲,覺得這個詞天真得有點可愛了,“那隻是偶爾互相利用。灰狐,你這兩年…投胎重生了?
她繼續發出暢快地笑聲,松弛得仿佛在街口的酒館:”你告訴她了嗎?如果沒有,我替你說。你不是組織的成員,至少現在不是,但這不妨礙我們的目标一緻。”
“夠了。”灰狐低聲喝止女人肆意的話,語氣中透着隐約的不耐煩。
卿鸢的目光冷得像冰,緊盯着灰狐:“她不是敵人,但也不是朋友,對吧?灰狐,我跟着你到現在,你一直讓我相信你。可這次呢?你信她,憑什麼讓我也信她?”
灰狐沉默片刻,目光在卿鸢和女人之間徘徊,最後長歎了一口氣:“因為她說的是真的。她背後的組織确實有能力壓制密教的擴張,甚至在某些時候,我會需要他們的支持。這不是信任的問題,而是權衡、是我不得不。”
卿鸢冷笑一聲,戒備的姿勢沒有絲毫放松:“聽起來可真讓人安心啊。”
女人好像終于看夠了戲,輕輕拍了拍灰狐的肩膀,話裡話外正經起來:“放心,我不會害你的新搭檔,也不會傷害她的自尊心。隻是我沒時間讓她慢慢相信我。”
“衷心勸告,你們最好趕緊走,我能幫你們撐住的時間有限。”
卿鸢的目光依然沒有放松:“你要怎麼讓我相信你?”
女人的目光在灰狐身上停留了一瞬,随即轉向卿鸢:“如果我想害你們,剛才就不會解除防禦系統,而是直接讓實驗室的防衛設備把你們撕成碎片。”
“卿鸢,我們沒有時間争吵了。”灰狐打斷了她們的對峙,聲音冷靜卻帶着命令的意味:“如果她想對我們不利,我們早就死了。現在離開這裡,否則我們會死在這裡。”
卿鸢咬緊牙關,目光在兩人之間徘徊,最終不甘地将槍口放下:“好,這次我聽你的。但你最好記住,這不是因為我信她,而是因為我信你。”
灰狐點點頭,示意女人繼續打開通道。
而女人隻是淡淡一笑,仿佛早就預料到這一切。她手中的設備發出輕微的提示音,紅光逐漸轉暗,一條緊急逃生通道在不遠處顯現。
“我希望你能活着走出去,因為我還想看你們接下來怎麼處理這些爛攤子。”女人說完,徑自走入陰影之中,仿佛從未存在。
通道中,卿鸢始終沉默,心中卻早已翻湧起巨浪。她能感覺到,灰狐和女人之間有一段複雜的過往,而灰狐的背景顯然不像是他所說的那麼簡單。
“灰狐,”她的話中既有怒氣,也有疲倦,“你還瞞了我什麼?”
灰狐沒有回答,隻是加快了腳步。他的沉默就像一把鋒利的刀,加深了兩人的隔閡。
從實驗室脫困後,卿鸢和灰狐在實驗室附近撬走了一輛裝甲車,一路向南疾馳。
夜晚的風從破碎的車窗灌入,車輪碾過坑窪的地面,發出沉悶的颠簸聲。
灰狐靠在副駕駛的座椅上,臉色蒼白,腹部的傷口已經被妥帖包紮,但仍然隐隐滲血。
他的眼皮沉重地垂下,昏昏欲睡,卻每隔幾分鐘又因突如其來的颠簸痛醒,最終不得不自嘲地搖了搖頭:“真想睡一會兒。”
卿鸢一邊緊握方向盤,一邊瞥了他一眼:“醒着吧,不然我怕我看你煩,把你扔在路邊。”
“沒事,我信你。” 灰狐扯出一個微弱的微笑。
一拳打在棉花上的卿鸢恨恨地閉上嘴,兩人都沒有再多說話,裝甲車繼續疾馳。
直到一道低沉的爆炸聲從遠處傳來,将灰狐從昏沉中猛然驚醒。他猛地睜開眼,擡頭看向車後。
車輛未停,卿鸢将目光透過後視鏡向核心實驗室投去,眼中全是看到蘑菇雲的震撼。
核心實驗室方向的天際驟然亮起一道耀眼的光芒。
劇烈的爆炸将黑暗的天空撕裂,火焰與煙塵如巨大的煙花般升騰而起,絢麗卻充滿毀滅的氣息。沖擊波在遙遠的地平線上翻湧,宣告着一場災難的結束。
灰狐靠着車窗,疲憊的目光凝視着那片火光,片刻後低聲開口:“像煙花一樣,竟然有點漂亮”
卿鸢的手指輕輕敲了敲方向盤:“漂亮嗎,我隻看到更多麻煩。”
灰狐沒有反駁,隻是重新閉上眼睛,任由那灼熱的餘光在車窗上跳動。
他們的車繼續向中心城的方向疾馳,一點一點遠離爆炸區域,而火光的餘晖漸漸被荒野的黑暗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