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序在魔域摸爬滾打百年,最是知道魔冷血無情。
在魔域,草芥人命是最不值一提的。
“兄台可是出身小中州?”
不想有人主動來搭話,楚序溫潤有禮:“正是,兄台如何得知?”
“哈哈哈。”那人搖搖頭,面露向往和遺憾,“我年少時曾仰慕劍尊,想過拜入小中州離劍宗,隻可惜本身仙緣淺薄,沒能如願。”
“現在見你這幅裝扮,與離劍宗大差不差。”
楚序暗暗打量他一番,看他穿着不凡,顯然也是仙門弟子,便作揖謙虛道:“兄台說笑了,我就算是離劍宗弟子,可資質極差,隻不過是外門弟子而已。”
聞言那人眼睛有神,難怪看楚序周身沒有靈力波動,原本以為是金丹元嬰期的強者,沒想到連練氣期也不是。
他想擡手拍拍楚序的肩膀,卻被不着痕迹地躲過,面色忍不住微變,目光看向楚序,卻見他垂頭,好似羞愧難當。
他立馬笑起來:“外門弟子又如何?那可是離劍宗,你熬一熬,沒準還能成個瑣事長老呢!”
楚序用看蠢貨的眼神看他:自視甚高,目光短淺。
一個外門弟子如果真能勝任瑣事長老,那黃長老可以退位讓賢了。
那人見楚序一聲不吭,眼中輕蔑更甚,想到他雖然是離劍宗外門弟子,不過能來參加仙門大會,肯定是師兄師姐多有照料。
他眼珠子轉了一圈,手不着痕迹地搭上楚序的肩,笑着誘導楚序:“道友是不是在探查南城異事?”
楚序偏頭看他,眸中笑意不達眼底,直截了當的說:“道友有何高見?”
“道友入門沒有多久吧?有沒有師父庇護,一人探查肯定困難,不如你我一道?”
一群人圍着楚序,漸行漸遠。
清風蕭瑟,天色漸晚。
熱鬧非凡的街道因攤販收攤而寬敞了許多,平時被擋住不宜察覺到的小巷胡同露出來。
鱗次栉比的茶樓已經閉門熄燈,唯有閣樓屋檐下挂着的燈籠搖搖晃晃,發出微弱的火光,映出楚序姝麗的臉,以及他似笑非笑的神情。
那人看得一愣,想不到一個外門弟子也能容貌出衆,讓人失神。
他攀着楚序的手一緊,輕輕揉捏,眼神黏膩得讓人惡心。
身後跟着的幾人相互遞了個眼神,心照不宣。
“好啊。”他聽到楚序帶笑地回答,可還不等他為計謀得逞而高興時,一隻皙白的手猛然襲來,握住他的脖頸。
“唔唔唔——”他劇烈掙紮,眼睛用力等着此時在火光映照下,姝麗的臉被黑白線分割,一明一暗,如同來自地獄的惡鬼。
楚序微微用力,那人眼珠幾乎要跳出來,終于掙紮不過幾息,用力蹬腿後,徹底咽氣了。
楚序出手極快,不過眨眼間便殺一人。随同的人睜大眼睛,借着微弱的火光,楚序可以清晰看出他們眼底的驚恐。
“救、救命,救命——”
“鬼!魔鬼——”
楚序輕輕揉捏手腕,擡眼看向他們。
因為他們肮髒的心思,把楚序不着痕迹帶到狹窄的死胡同裡,現在要跑,跌跌撞撞的,誰也不讓誰,仿佛身後真的有惡鬼。
可半天還是沒跑出多遠。
“既然來了,就都别走了。”楚序嗓音溫和,不知何時瞬移到衆人面前,堵在胡同口,徹底堵住所有人的出路。
烏雲褪去,一輪皎潔明月覆上一層冷芒,灑落下一片冷霜。
楚序走出死胡同,不知從哪裡掏出一方手帕,拿在手中輕輕擦拭半幹的血迹。
“你倒是出手利落。”黑暗中走出一道人影,雙手環抱,“不愧魔域城主,殺人不眨眼。”
楚序面無表情,依舊垂眸擦拭手心的血迹,同時開口回雲榷:“彼此彼此,你我半斤八兩。”
“你怎麼過來了?”
雲榷冷笑:“半夜三更不回客棧,你是想讓師尊親自來尋你?”
楚序終于有了反應:“他不是在林家嗎?”
雲榷見他終于擡眼給他正臉,擰眉略感煩躁:“對。你以為師尊會為了這點小事出來找你?”
楚序随手丢下染血的帕子:“怎麼會?不敢想。”
雲榷轉頭看向身後,半晌回來問:“他們不過一群亡命散修,能參加仙門大會,可見背後有人。怎麼惹你了?”
“他碰我了。”楚序垂眸,“一身死氣。”
顯然那人手上有多條人命。
雲榷皺眉,把楚序上上下下打量,最終落在他略微皺起的肩頭,還要說話,卻視線一轉,盯視楚序身後,一手搭上劍柄,嘴裡怒喝道:“什麼人?!出來!”
楚序轉過身來,雲榷已經拔劍出鞘,越過他追着他跑了出去。
空中除了死胡同裡濃郁的死氣外,還有似有若無的……妖氣。
楚序動了動手指。
這妖氣,和縣令府中的妖氣近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