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之前便聽說了南城最近不太平,可來南城幾天了,見百姓們其樂融融的,一點也不擔心,莫非傳言是假的?”
小二沒想到他會問這個,他笑呵呵地坐下:“客官有所不知。妖魔鬼怪這種事,我們平民百姓心有餘而力不足,雖然說的是詭異之事,可誰又能說得清不是尋仇呢?”
楚序來了興趣:“尋仇?為什麼這麼說?”
小二:“命案在幾個月前接連發生,剛開始确實有人擔憂惶恐,生怕下一個就輪到自己了。可日子一天天過去,命案接連不斷,死的卻都是罪逆深重的人。”
“就這幾天人人皆知的縣令爺報喪,那可是江南一帶有錢有權的惡人啊,欺男霸女,惡貫滿盈的人,他死了,誰不說一句便宜他了?”
“再說說——”他起了個話頭然後警覺頓住,左看右看,壓低聲音道:“還有東街口的老鳏夫,一身腱子肉,洗不幹淨的豬腥味隔着十裡就聞到了。”
“那個可是十成的色中惡鬼,急性子,也是個禽獸不如的東西,曾娶了三個妻子,每個都死在他手裡,家暴是常态。現在啊,沒人願意嫁他。”
小二不屑道:“你是不知道,他死時慘狀恐怖,偏偏有人還覺得不解氣嘞。”
楚序點點頭,終于知道百姓們為什麼視若無睹了。
人生在世,問心無愧。
他們沒有做過虧心事,當然不怕被尋仇了。
楚序賞過小二,偏頭看向窗外。
關于南城異事,為了公平公正,林家不參與探查兇手的事,他們明面上是查不出蛛絲馬迹,轉而借着各宗的手來查,為什麼?
是真的毫無辦法?還是有所隐瞞?
楚序微微歪頭,眸光晦暗不明。
忽然一隻手橫過來,捏着什麼東西。
楚序看也不看身旁的人,直接接過來打開,嘴裡問道:“這什麼?”
“請柬。”
楚序一頓,眼神怪異看向雲榷。
雲榷沒好氣道:“不是我的。昨天我追着那個黑影到了花月樓。”
他想到什麼一般止住話頭,臉色低沉扭曲:“反正不是我的,我撿到的而已。”
花月樓?
楚序眼神更奇怪了。
雲榷暴怒:“你那什麼眼神?我沒……我進去了,隻是……隻是為了找人!”
楚序當即把請柬合起來,正色道:“不,我沒什麼意思。”
“不是你想的那樣……”
“不,無論你怎麼說都無所謂,師兄,那和我沒關系,我一點都不好奇,真的。”楚序手舉起來,面無表情保證,“而且我會保密,不會告訴師尊。”
說完還拍拍雲榷的肩。
雲榷額上的青筋直跳:“楚序!!”
楚序忍笑,舉着手裡的東西晃了晃,又問一句:“這什麼東西?”
雲榷語氣夾雜着怒氣:“林家的請柬。”
楚序低頭,詫異挑眉——準确的說,是林家三爺,林晔的。
七夕節在凡間并不少見,作為民間傳統的節日,寓意婚姻美滿,家庭和諧,在民間很受歡迎。
南城修士與凡人世代生活在一起,受凡間影響,南城修士也會辦宴會,宴請四方。
尤其是與凡人通婚的修士大族。
所以知道是林家的請柬時,楚序絲毫不意外。
可這封請柬雖然落款處帶着林字,主家卻不是那個世家大族林家。
不過既然姓林,可能與林家也是有些淵源。
隻是楚序沒想到,這其中淵源大了去了。
宴請他們的,是林家三爺,林晔。
楚序記得雲榷曾提過這号人,林家上一代中年紀輕輕,就嶄露頭角,卻因為沉迷耽于情愛,在正妻和小妾之間左右為難,修為停滞不前的三爺。
即便這樣,還是心甘情願被情愛瑣事困在原地。
林家家主本來膝下兒女衆多,能當擔大任的卻寥寥無幾,其中當時最有能力勝任下一任家主之位的,就是林晔。
可他目光短淺,偏偏不争氣,沉迷溫柔小意,家主曾經怒其不争,也有意傾力培養過,可林晔卻直言對那位子無意,之後搬離林家主宅,自立門戶。
直到現在一直與林家關系微妙。
如果不是林晔無意争權,根本不可能輪到林隅。
楚序拿着請柬扇了扇,林家是世家大族,自然放不下身段宴請修士和達官貴人,況且現在正是弟子們探查異事的時候,為了避嫌,林家更不可能行事荒唐。
可林晔不同,他幾乎與林家劃清界限,且正妻和小妾都是凡人。
所有人心知肚明的情況下,他倒是做事沒有絲毫顧忌。
隻是他到底身上流着林家的血,要說完全劃清界限是不可能的。
三族本來對林家虎視眈眈,專想從這次仙門大會上找茬,現在林晔跳出來了,他們怎麼可能放過?
雲榷也知道這個道理:“你要去?”
當然要去,和林家有關的一切事物,楚序不會輕易錯過。
楚序輕笑:“一出好戲,不去看看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