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府建在南城東街扶旱山山腳下的街上,門前車水馬龍,人群熙來攘往,偌大的府邸地域極廣,府中仆從無數。
南城貴人們倒是給林晔面子,大半都前來府中齊聚了。
如果是以往,林家不會宴請修士,就算要宴請,也隻請南城的修士。
可今天不同,林家不止請了南城修士,更多的也請了此時來南城州參加仙門大會的三宗三族和百家。
楚序和雲榷本想易容換面,瞎扯個身份,用那封請柬混進林府,見此便大搖大擺,直接進去了。
宴會多是由府中夫人負責舉辦,盛邀各家夫人小姐前來參加宴會,雖然說是為了七夕節,可大家都心知肚明,辦宴多是為了攀附權貴,為自己鋪路。
可這次宴會好像與以往不同,凡間世家貴族最是忌諱男女大防,哪怕是在七夕這類姻緣牽線的日子裡也要避嫌。
可林家不分男女席,直接在偌大的,開得正豔的花園中辦宴。
還好林家到底想着貴人們,分了左右席,男女分開坐下。
楚序一雙狐狸眼暗暗轉了一圈,見到人群中舉止矜貴,身着流雲暗紋白衣,猶如高山雪巅上的雪蓮的人時,眸中微亮。
随即二話不說坐了過去。
一旁的雲榷擰眉,臉色微沉,遲疑半晌,還是一同過來行禮問安:“師尊。”
楚序卻不管那些,隻笑盈盈地歪頭:“多日不見,師尊,弟子甚是想念師尊啊。”
沈之彥放下身前的茶水,聞言依舊神情自若,隻斜睨楚序一眼,微不可見地上下打量他一番,随即不着痕迹移開視線,淡淡點頭。
反倒是一旁的弄淮聞言先被嗆了幾聲,擡手撫上胸口,一雙眉眼風情不減,看向楚序和沈之彥的眼神卻滿是驚悚。
還有興奮玩味。
修真界師徒戀少見,可又不是沒有。
光是合歡宗就一抓一大把。
弄淮忍住嘴角的笑意,眉眼彎彎,擡手拽了拽沈之彥的衣袖:“看不出來啊,玉澤,原來你喜歡這挂的?難怪多年來無欲無情的,原來是金屋藏嬌了?”
楚序偏頭,目光落在他拽住沈之彥的衣袖的手上,面上笑容不變,眸光晦暗。
沈之彥皺眉,警告性地看了弄淮一眼,徑直把袖子抽走。
弄淮絲毫不惱,支着腦袋感慨道:“就你弟子的容貌,還有這不怕死的口才,真該是合歡宗的弟子。”
這樣的弟子,有實力有手段,還不怕死,要拿下一個人,那不是手到擒來?
真是可惜了,走錯了道,跟了玉澤這個木頭劍修。
弄淮遺憾歎息。
合歡宗?
楚序挑眉,終于給弄淮一個正眼,主要是好奇的。
可對上弄淮黏糊糊的目光,他頓了頓,忍住一身雞皮疙瘩,默默移開視線,轉而去纏着沈之彥。
“師尊怎麼會來這兒?您此時不該是在林家嗎?”
沈之彥身體微微前傾:“林家盛情難卻。”
四族之間矛盾不斷,三宗從不插手,不戰隊,行事從不顧忌是否拂了他們的臉面,給他們難堪。
所以收到林晔的請柬後,三宗都來了,不止三宗,三族也到場,不過林家倒是沒來,也不知道是林晔沒宴請,還是林家放不下面子。
楚序點點頭,餘光瞥見沈之彥将他桌上的糕點推過來一些。
他眉眼微動,當即毫不客氣拿起一塊叼在嘴裡。
這時候主位上一年輕男子站起來,高舉酒杯,朗聲笑道:“今日七夕佳節,特在此舉辦宴會,宴請諸位前來府中賞花。”他謙遜道,“感謝諸位賞臉前來。”
楚序偏頭望去,那人看模樣不過二十出頭,身穿繁瑣錦衣,頭戴玉冠,用一根玉簪子固住,此時說完話仰頭将手裡的酒一飲而盡。
明明一副溫潤如玉的模樣,喝酒卻是豪爽至極。
他身邊坐着個美貌婦人,一頭烏發仔細梳成挽髻,頭戴珠钗,眼尾張揚,一襲暗綠色長裙搭上紅色披帛,垂眸間落落大方,富貴華麗。
那俨然是林晔的正妻,甯氏。
林家富麗堂皇,出手闊綽,宴會上請了戲子舞姬,在花園中唱戲起舞,很是有趣。
一曲畢,舞姬們面帶紅紗,眉間一抹朱砂痣,眼尾泛紅,眸中含情脈脈,欲語還休地行禮退下。
一群戲子趕忙上前,搭好台呀呀呀呀唱起來。
期間貴人們偶有交談,面上或恭敬,或打趣,或笑着,而小輩們俨然一副坐不住的模樣,頻頻擡頭看向别處。
七夕佳節本就是姻緣佳節,現在南城達官貴人們都在此處,各家兒女也跟在父母身邊,林家又安排面對面的坐席,更是方便了各家夫人為自家兒女相看。
席間幾位夫人掩唇輕笑,眸中都是對兒女的打趣,輕聲細語詢問兒女有沒有意中人,或者有沒有相中的。
楚序對台上的戲曲沒有興趣,他吃了幾塊糕點,終于停下來,覺得口渴了,轉而去倒水喝。
可桌上都是酒水。
楚序頓了頓,還是伸手倒酒。
沈之彥就在他身旁端坐,餘光瞥見楚序流雲行水的動作,眉間微擰:“這是酒。”
楚序點頭,示意自己知道。
“莫要多喝。”沈之彥說完,把手邊看起來清甜可口的水晶葡萄推過去一些。
他見楚序點頭,毫不猶豫喝下微醺的酒,以為楚序自有分寸,當即偏過頭不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