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縣令龐葭仍舊帶了一隊人守在丹羲派山門,信誓旦旦要守護白大人安全。
涼州局勢複雜,如今上官莅臨轄地,要是真出了什麼岔子,州牧、郡守、縣令一個都逃不掉。
雖然不能真的帶兵沖進丹羲派山門,但龐縣令還是很上道,不用州牧大人和郡守大人吩咐就劃撥了人手埋伏在了附近,以備不時之需。
隻不過江湖有自己的規矩,白淩燮再位高權重也隻能是居中調停者,不能左右舒氏家族争鬥,所以這一役的關鍵還是在舒煌。
舒原燎十年布局,就是為了讓舒煌在關鍵時刻成為出其不意的殺招。
此次若能一舉擊敗舒原炜徹底挫敗長宮最好。
若不能,也要趁機解決十多年來舒原炜對丹羲商坊的蠶食之勢,讓二宮一脈有上桌與長宮博弈的資格。
當日,舒煌便在舅舅的見證下,當着丹羲派兩宮子弟的面,手提“幽篁”與掌宮舒原炜手下的親傳十人比試。
對陣的十人各自在拳、掌、指、腿、刀、劍、斧、戟、錘、钺上為長宮翹楚,又有舒原炜親傳的原生丹羲心法做底子,招式自然是丹羲功最純正的一道,在夢華江湖都小有名氣。
其中又以而立之年的大師兄舒不悅最出名,他的一對玄鐵洪斧聲名遠播,威望僅次掌宮。
舒不悅原本姓沈,那年苗州群陵異獸成災,年少沈不悅與苗州戍山的軍隊并肩作戰,硬是靠一對洪斧辟斬兇獸百餘頭,一時名揚夢華。
舒原炜與白蕪的兩個兒子,先天不足,難成大器。沈不悅闖出名聲後,舒原炜便特意将沈不悅收為義子,讓他改姓舒。
舒不悅便逐漸成為舒原炜的重要臂膀,地位與二宮主舒原燎不相上下。
眼下,幾乎丹羲所有人都默認他是丹羲派下任掌宮。
原本舒原燎想讓舒煌與掌宮親傳十人輪番比試,讓他不至于太吃虧。
但舒煌不敢輕敵,他知道自己在外功招式上并不會強出長宮這些師兄太多,自己取勝的關鍵其實在流火心法。
所以若與十人輪戰,讓對方摸清自己的外功招式,反而會失去優勢。
舒煌認定不如放手一搏,放棄輪戰的計劃,故作倨傲,激得十人一起入場與他纏鬥。
舒煌甫一出招,衆人便瞧出端倪,他使的雖是丹羲派同宗外功招式,但奇處甚多,劍招指法随勢而轉,劍鋒所指,真氣灌注,勢聚如星墜原野。
舒煌将“幽篁”舞得劍花紛亂,丹羲派衆人一時間難以分清他到底用的劍法還是指法,長宮十人看着舒煌既熟悉又陌生的招式,十分困擾,難以招架。
再加上舒煌劍下役使的灼熱炎氣讓對陣者大驚,這一股真氣流轉與丹羲心法截然不同,就算功力精進如掌宮,也少見如此氣象。
驚駭之間,幽篁劍刃未至,刀兵未接,光劍身裹挾的洪然陽氣就硬生生震開了幾人的身體,各師兄弟雖未受傷,但一上來就被二宮年輕後輩逼出敗态,面面相觑,很是尴尬。
又幾招間,舒煌閃轉騰挪,靈動異常,身法轉變上似将丹羲派的各路外功化為一種,餘下幾人雖近了他的身,但被一套飄忽不定的招式晃亂心神,讓舒煌捕捉到破綻,幽篁劍鋒随後而至,點到即止,在幾人的衣物上留下傷口。
原本這也不過一場兩宮權争引發的一場比試,對舒不悅之外的幾人而言是用不着生死相搏的,何況長宮原本就不占理,這樣一來勝負自然不言而喻,這些人便不好意思再上前。
幾十招後,就隻剩舒不悅在場上與舒煌酣戰不退。
一旁的舒原炜見舒煌小小年紀真氣渾厚,才明白自己這十年對小侄子疏于防範,忍不住橫了舒原燎一眼、心中嘀咕:也不知道二宮從哪找了能替代丹羲心法的内功,竟讓這個才及弱冠的小子一身不俗内力。
戰勢也确如舒煌所料,舒不悅畢竟是在江湖上搏殺過名聲的人,與舒煌鬥了百餘招後,就摸清了他的路數。
舒不悅心中明白,這個年輕人外功招式上隻是打了長宮諸人一個措手不及,但習慣之後并無威脅。
真正危險的是舒煌那一身奇怪的内功,竟然能拘來外界陽氣為己所用,實在看不出來是夢華哪個門派的秘法。
很快,舒煌見舒不悅臉上神情專注但不緊張,進退之間甚至有喂招的意思,便知舒不悅已經識破了自己的外功招式,此刻正琢磨如何突破要害。
舒煌體力已有所衰退,他知自己時間不多,當着丹羲派兩宮子弟的面,舒煌不得不使出全力,從氣海催發陣陣流火之力。
很快,近場諸人便明顯感覺到從舒煌周身散逸出來的炎熱氣息,幽篁劍招雖和之前無甚變化,但一招一式的鼓動的氣力卻大上許多。
舒不悅感覺手中洪斧抗擊的力量突然增大許多,心底有些吃驚,看來二宮這小子還有殺招。
顧不得灼面熱息,舒不悅将丹羲心法在心中繞了幾輪,自丹田處提内力,運轉到後背筋骨處,從肩胛骨處至手腕,青勁暴起,他用力将一對洪斧高高揚起,重重砸在了幽篁劍上,這一劈曾經剁下無數異獸的頭顱。
感受到對面提氣認真應對,舒煌明白再不能藏,轉圜幽篁劍勢,半架半引,将舒不悅一雙洪斧的氣力巧妙卸去,并任由流火在周身拘役外氣,舒煌的身影在熱浪中搖動不明。
舒不悅隻覺得眼睛受不住熱浪侵襲,心底明白不能再拖了,勝負在此一舉。
他忍住灼熱之感,緊眯雙眼,眸子中閃過狠絕的神色,也顧不上護住面門,挽起斧柄,掙脫幽篁劍的纏引之勢,回轉身法,左斧向前用力突進,直擊舒煌胸口。
舒煌正欲以幽篁繼續架開左斧的攻勢,忽地看見舒不悅腳下騰起,借左斧攻勢一甩右臂,右斧随後由上往下直朝自己頭頂而來。
衆人見此不由得驚呼,舒不悅這是起殺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