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風鳥的主人很負責，不僅将我們妥善帶上車（鳥），還在目的地到達後将我們妥善帶下車（鳥）。

我站在地面上後，感覺視線内的東西都搖搖晃晃，地面像是變成了面團，或者是蹦床，沒法走出一步，我不得不扶着身邊的小夥伴才能站的穩。

“這裡是沼澤嗎？”我實在很無力。

道長反對了我的說法：“此地為白水畔，非沼澤，正是我們此行目的。”

時不時有微風吹過，我甚至能聞到淡淡的藥香。

人體真奇妙，大腦完全能在沒有碰到真實物體的情況下産生刺激，調動起氣味的記憶告訴自己聞到了。

這也許是我為什麼能在夢裡聞到味道的原因。

我們正在站在某個路口，一人多高的白色蘆葦蕩半遮半掩着遠處的水波，蘆花搖曳，躍起一隻白鹭。

更遠處，虬結的參天古木遮蔽天日，下方似乎毫無光彩，但古木附近似有褐色飛檐朝上勾起，隐約間，我似乎聽見說話聲。

這裡是什麼大型植物公園嗎？！簡直太棒了吧！

我看着呆在原地一動不動的三個人，擔心他們又不走了，再加上我現在腿腳發軟，于是選擇抓住扶着我的兩位小少年的手，以超級誠懇的态度求他們——“我們快去吧！我超級想去的！”

幸好他們沒人那麼做，都很爽快地同意了，跟上我的步伐。

我其實很想沖到蘆葦蕩裡，最好還在水邊，那樣很有武俠電影的感覺。

但奈何這幾個人似乎完全沒那樣的意思，那位道長更是時刻緊盯着我，生怕我做了什麼沖動的事。

我本以為這裡就我們四個，沒想到走着走着就遇到好幾波人，他/她們都很熱情，見到我都很開心上來和我們搭話，見到這麼多帥哥美女是很開心啦 隻要他們别說些讓我聽得雲裡霧裡的話就更好了。

比如——

“在下慕君許久，聽聞君之所為，心向往之，尚不得見，今日竟有幸與君相遇……實在……嗚嗚嗚嗚嗚嗚……我甚為欣喜！”

面前這個人說着讓我聽不懂的話，到後面甚至聲音哽咽起來，她被她的同伴拉住，兩人争辯起來。

“喂……你行不行啊，平時也不見你這麼文鄒鄒的，之前你被妖獸捅穿肚子也沒見你掉一滴眼淚啊！争氣點！别在小劍靈面前軟軟弱弱的！”

“嗚嗚嗚嗚嗚……在下……我不想的……可是我就是忍不住……隻要一想到他之前遭遇了什麼……我就很難過……明明遇到小劍靈是很開心的事情……為什麼……嗚嗚嗚嗚……”

這位看起來飒的小姐姐到後面完全止不住哭泣，不停擦着眼淚，她的同伴看起來很不好意思。

她偷偷看我，眼眶紅紅的，鼻子紅紅的。

為什麼會？

我不理解。

【……幽靈小姐，那些人是你救的，就像我一樣……】

我似乎聽見耳邊有人這麼說。

那聲音既遠又近，熟悉而陌生。

是嗎？

我做了那麼多好事嗎？

【是的，幽靈小姐，您值得接受這些贊美。】

似乎是癱在地上毫無力氣，被衆人簇擁着逐漸失去生命力。

真的是我。

于是我伸出雙手，抱住哭泣的小姐姐，她聞起來就像雪後的松樹，細雨在此刻籠罩着我們，她愣住了，哭泣也暫時停止了。

我輕輕拍着她的背，安慰她，“沒事了……一切都過去了。”

她脖子唰——的一下就紅了。

“那麼做我很高興，”回想那個畫面，感覺飄飄呼呼，落不到實處，“謝謝你們記得這些。”

我想了想，沒什麼能說的了，于是我松開了手，準備繼續往前走。

“等一下！”

她叫住了我，我有些疑惑，回頭看向了她。

“……算了……算了……我……”她沒說出什麼話了。

道長他們跟了上來，白發少年拉住我的胳膊，“可别把我們忘了呦，小蜂須。”

“你一個人走，可是會迷路的。”

那确實，我在夢裡完全路癡，前腳剛走，後腳就找不到路。

這也不能怪我，誰讓我扭個頭不講邏輯的夢就能讓平路變山谷，卧室變教室。

這誰能認得？

所以我選擇反手牢牢抓住他手，鄭重其事地請求他，“你說的對，所以一定要抓緊我。”

還有一些人，看着很眼熟，他/們則是像是望着某個極其誘人的菜一樣望着我，其中有一位感覺非常非常熟悉的大姐姐應該是他們中領頭的那一位，則是非常優雅地走進我，和我進行了一段沒頭沒尾的話。

“您醒了？我們都一直期盼着您能醒過來。”

“嗯嗯，我醒了。”

“看見您現在這樣活潑，仿若昨日，我心甚喜。”

“我也很高興，”能看到這麼美的景色，“你們也是來欣賞風景的嗎？”

她搖搖頭，“我們接了白水畔的任務，不過，沒想到會這樣有緣分，恩人。”

黑夜，火焰，某個奄奄一息，在地上掙紮的女人。

似乎是這樣的場景。

“你的腿好了嗎？”完全沒過腦子，我就那麼問了個自己都不理解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