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該怎樣面對。
不知怎的,擁縛禮忽然睜開了眼,撐着榻起身,眼中迷離地望着單茸,眨眼間便在她唇上落下了冰冷的吻。
單茸隻愣了一瞬,小聲驚呼,想要後退,後腦勺卻被他的另一隻手牢牢鎖住。
他似乎還未滿足,唇又貼了上來。
單茸的唇齒間皆是他的氣息,是掠奪的是強硬的,可須臾又轉化為溫柔的觸碰。
好似怕吓着了她。
離開擁縛禮的院子時,單茸有些倉促。
他為她取暖而覆的披裘散落在地,暖手的手爐也斜倒在榻上。
單茸一路踏着雪,聽見腳下雪被壓實的聲音才讓她有了些清醒的感覺,唇下的位置正滾燙的厲害。
她努力的搖頭想要把一切雜念甩出去。
後來擁縛禮也來院子裡找過她,說想解釋那天的事情。
單茸讓春華攔着,不讓他進院子。擁縛禮也隻得不了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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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年關,宮中的筵席也越來越盛大,擁縛禮和單逢時大多時候都在宮中陪着天子。
除夕那天,原本家眷可以與重臣一同入宮陪天子歡慶,但單茸不想去,獨自守在了單府裡。
除夕佳宴,風雪卻絲毫沒有因為團圓而安分一二。
單府門前的紅燈籠在雪中搖晃着,高大的府門前支起了布施的棚子,從早到晚都在分發着熱粥和臘肉。
不久前單逢時重新和單茸估算了離京的日子,等到明年四月,擁縛禮參加太學舉辦的會試,便可以正式入朝。
最晚,單逢時會趕在入夏以前辭官。
單茸算着去年丞相府中拿到的俸祿糧還沒有吃完,便想起之前施粥的事。
暖陽三月裡施粥都有那麼多乞丐來讨,如今寒冬臘月,一碗熱粥可以幫不少人熬過這個除夕。
一直到鞭炮聲炸響了新的一年,單茸才吩咐下人收了粥棚,除了侍門的需等着宮裡還沒回來的二人,其餘人都不必守夜,隻管回屋歇息。
單茸睡到半夜,滿口的幹澀,正昏昏沉沉爬起來喝水,卻發現院子裡進來一個人影,那人似乎也看見她在屋裡的動靜,出聲詢問:“阿姐還沒睡?”
原來是擁縛禮。
單茸松了一口氣,坐在桌邊将冷水灌進喉嚨裡,瞬間感覺到一陣幹啞的疼痛從喉腔牽連着爬進嘴裡。她開口的聲音也是沙啞的,“這麼遲了,還來我院裡幹嘛?”
擁縛禮披着錦裘的身影向門靠近了一些,“有些事,如若阿姐不給我機會說清楚,我日日難眠。”
單茸舔幹嘴角殘留着的冰冷水迹,不自覺又想到了那日擁縛禮驟然靠近的冷唇,她冷聲答他:“我都已忘了,你回去吧。”
門外的人久久沒有回應,身影卻一直固執地映在門上,單茸起身去推門,滿院子的風雪卷着冷意吹向他們。
單茸體力不支地倒向擁縛禮,隻是為了有所依撐,卻被對方緊緊摟緊懷中。
單茸渾身滾燙,連耳朵都在發蒙,所有的聲音都像隔着一層水霧,聽起來遙遠又模糊。
她隻隐約記得昏迷前聽見擁縛禮覆在她耳邊沉重的呼吸,還有一句簡短的話語,附着她從未聽過的不甘。
似乎說的是:“你忘了,可我忘不了……”
新年第一日,單茸高燒病倒了。
自從擁縛禮得到天子厚待,一向和單逢時不和的官員們也轉變了态度,開始做些攀附的事情。
為了照顧單茸,單逢時正好有借口推掉了不少官員的奉承邀約。
擁縛禮除了去太學的時間得離開單府,其餘時辰也都留在府裡,和單逢時輪流照看單茸的情況。
這些年,單茸的身體明顯好轉了,這次高燒也隻昏了一日便醒來了,但是其餘時間隻躺在床上,閉上眼睛,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做。
春華坐在床邊和她講話,她聽得不高興了就哼哼唧唧一聲,春華就不說了。
沈筝也趁此機會來探病,卻被擁縛禮攔在門外。
他隻想見單茸一面,擁縛禮擅自轉達了單茸的意思,說不願見他,于是沈家公子隻留下了禮物,失落而歸。
單茸其實是累了,去年忙忙活活了一整年,好像做了很多事情,但是她這幾天倒在床上算了算,似乎又什麼都沒做。
一想到今年就可以離開京城,徹底離開配角炮灰的人生,她心裡又漲又酸的。
是苦盡甘來嗎?
她不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