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旭看着在配音社認真研習拟音的溫白,面頰恬靜平和,杏眼圓潤有光。
窗外桃花徐徐盛開,溫白臨窗而坐,人面桃花相映紅,安逸沉靜。
過去的事恍若一瞬,如今快到暮春,櫻花樹還零星綴着幾片绯白的殘瓣,遠山空濛的倒影經春雨洗禮愈發清晰,懸于天地分界線處,峰巒重疊層層起伏。
岑旭看着溫白溫和恬靜的笑,再不似以往活潑靈動。她會安靜的坐在座位上和同學淺言笑兮,偶爾說幾句極賦哲理的話。
他心裡有些難受,不知為何。
好像這個人,離自己越來越遠了。
岑旭盯着她眸光發愣,手中靜靜捏着那隻針織小狗,才感覺自己真實的掌握着什麼,稍覺安心。
但很快,随着傅揚臨窗而立和周圍女生圍坐一團竊竊私語,他站在教室門口,落日餘晖将身影拖的很長。
溫白向外一望,恰巧看到他,她心裡一震,面色卻無任何變化,起身走了過去。
岑旭率先插在兩人中間。長長落日餘晖裡,三人身影交錯重疊。
他率先出聲。
“傅揚?你有事?”
傅揚擋住一大片夕陽,高大筆挺的身影一手拎包,一手抄兜,他居高臨下地站在門口,聲音閑散不羁。
“我約了家餐館,味道不錯,放學一起去?”
他眼神跳過岑旭,直直看向溫白。
溫白眸光一頓,怔了怔,緩慢回神,挑不出錯的微笑着。
“不麻煩了,家裡有飯。”
她眼裡含着亮晶晶的眸光,嘴唇彎彎笑着,卻無端讓人覺得生疏。
傅揚面色卻看不出任何變化,在被溫白拒絕之後也沒繼續追問岑旭,而是儒雅有禮的回了個微笑,說了句改天再約,然後轉身離開。
這已經是這個月第三次,傅揚主動找溫白被拒。
岑旭看着溫白白皙俊美的面頰,臉上卻一點瞧不出情緒。失落、黯淡、難過都被她隐藏的很好,彎唇一笑成了她習慣性動作。
他不明白溫白對傅揚忽然冷淡躲避。而傅揚一向冷峻高傲卻多次主動來尋。
他感覺自己開始看不透她,又不知如何改變。
所以當周末的夜晚,岑旭為此失眠,早晨又無端被敲門聲敲醒,惱怒的頂着一頭亂發開門,看到廖笙一身爬山裝備興緻盎然的出現在他卧室,他才懊惱地想起兩人三個月前的約定。
好巧不巧,原本萬裡無雲的天,在廖笙突然到訪後開始下雨,登山之旅瞬時泡湯。
阿姨端了咖啡進屋,兩人氤氲着咖啡香氣閑聊起來。
“岑旭,我怎麼覺得你喜歡溫白?”
岑旭眼皮都沒擡一下,重聲強調。
“她是我妹。”
“你可拉倒吧!”
廖笙說到這兒氣不打一處來,他揭開胳膊上的傷,血淋淋兩道疤赫然入目。
“這才是妹妹!親生的!”
廖笙惡咬牙切齒地吐槽。
“狗屁小說裡寫的都是假的,現實生活中,百分之九十九的哥哥都無時無刻不想把姑奶奶早點送出家門好嗎?就圖個清淨!”
“最好遇到個渣男,好好教訓教訓她,她才知道家裡人對她有多好,成天嚣張跋扈慣了,不知道自己算老幾!”
廖笙一口氣洩完憤,見岑旭不說話,隻幽幽盯着他的傷口,又把胳膊擡近了些,語重心長的告誡。
“你别覺得對一個女生有保護欲、占有欲就是親情,男女之間哪兒有純友誼。”
“更何況,你們又沒血緣關系。”
岑旭聽得不耐煩了,掏出手機給他個眼神。
“上号。”
.
溫白在學校被林清霁攔住。
此刻,她紅着眼眶,拿着手機,嘴唇有些哆嗦,又努力讓自己鎮定。
自新學期開學之後,她鮮少這樣不鎮定。
但林清霁宛若沒看見般,興沖沖的拿着配音社招新的報名表,雀躍的攔住溫白前行的路。
“溫白,我想加入配音社,你看我...”
分班之後,溫白已經很久沒見過他了。此刻在天橋走廊,林清霁個子又長高了不少,有些胡子拉碴的不修邊幅,紅着臉像傻大個。
溫白焦躁的躲閃他的靠近,神色溫和。
“我這會兒有事,你把表交到社團裡。”
林清霁卻不讓步,死皮賴臉拽着她。
“你給個準話呗,我能不能進,我想和你一起...”
話音未落,林清霁肩膀被有力拽回,他腳下不穩踉跄兩步,看到傅揚正居高臨下的藐視他,帶着怒意,他莫名被一股低氣壓籠罩。
“你沒看到,她有事?”
林清霁肩膀上被拿捏的力道漸重,他對上傅揚冷傲寒涼的視線,感受到一股濃烈的敵意,雞皮疙瘩從後背瞬間蹿升頭皮。
他垂下頭後退兩步,不吭聲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