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毛榉木和獨角獸毛做的,九英寸長。不錯,很柔韌。”
奧利凡德将一個敞開的盒子遞給她,希瑟從裡面拿出了那根魔杖,她有些緊張,連指尖都在出汗。
“揮一揮試試!”西裡斯在她的耳邊催促道。
她遲疑着看了他一眼,慢慢的舉了起來......
魔杖尖在空中劃過一個弧度,但似乎什麼也沒有發生。
“不、不對。”
奧利凡德皺着眉頭将魔杖奪了回去,緊接着他有拿出了一堆盒子,相思木、柳木、白桦木......希瑟試了一根又一根,有的時候會冒出噼裡啪啦的火星,有的時候幹脆把店裡的長椅整個掀翻,連西裡斯的袍子都沒能幸免,差點被攔腰劃開。
“好吧,那就這根,蘋果木和雷鳥尾羽,十一英寸半,對于身材嬌小的女巫來說或許有些不趁手,但誰知道呢,我想你會喜歡的。”
希瑟接過了這根魔杖。
比起她原先的那根似乎沒有那麼筆直,灰紫色的杖尾刻着繁複蜿蜒的暗紋,指節貼着冰涼的木材,似乎能感受到湧動的某種力量。
“Avis(飛鳥群群)!”
蘋果木魔杖發出砰的一聲響動,像手槍開火一般,一群金色的小鳥撲扇着翅膀從魔杖頭上飛出來,打着轉費勁了路邊的花叢之中。
“我喜歡這根魔杖,或者說,它喜歡我。”
希瑟站在光秃秃的梧桐樹下興奮的轉了個圈,剛好面向西裡斯,她沒辦法不沖着他笑了,因為他剛剛花了七加隆為她買下了這根魔杖,并且不知道從哪裡搞來了兩杯還冒着熱氣的黃油啤酒,雖然她一點都不冷,即使外面的雪還沒有停下,但擁有魔杖的興奮讓她的情緒高漲。
“那或許你應該對為你付錢的家夥表達一下感謝。”
西裡斯挑了挑眉,将手裡的紙杯遞給她。
希瑟笑了起來,她自然的接過那杯黃油啤酒,輕快的和他手裡剩下的那杯碰了一下。
“非常感謝,布萊克先生。”
他喜歡的姑娘就站在面前,嘴唇上還沾着啤酒上的泡沫,笑眯眯的同他說話,看着她倒影着自己的身影的瞳孔,他覺得自己如果再不做些什麼簡直就要瘋了。
“隻是這樣感謝嗎?”
希瑟有些反應遲鈍的看着他一步步靠近,然後伸出手,他的目光完全不曾從她的臉上移開,這一瞬間所有的動作似乎都在放慢,他的雙手離她的臉頰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然後......
擦肩而過。
他将手裡的杯子放在了她身後的矮牆上然後撤了回來,希瑟能聽見他隐約的哼笑聲,這讓她本就溫熱的臉蛋更加滾燙。
他是故意的。
可她卻無可奈何,隻要他呆在身邊,她的心髒就無法保持正常的頻率,她明白這意味着什麼,更明白他想要做的是什麼。
“你還想要怎麼樣呢,西裡斯。”
希瑟輕聲的開口,不知道是在回答他的上一個問題,還是在說些别的什麼。
“你不知道嗎,”西裡斯低着頭看她,頭頂上的樹梢遮住了月光,神色不明,“如果不知道的話,我不介意你現在聽聽我的心聲。”
“你不能這樣對我,希瑟,我在你面前從來都是透明的,可你卻不讓我知道你在想些什麼,這不公平。”
是啊,這不公平。
難道她不正是因為這種不公平才一直壓抑着自己嗎,也許别人不清楚,但她卻不能忘記,這種不平等的關系最終會帶來什麼,又會摧毀什麼。
“我沒辦法,西裡斯,”她擡起頭,平靜的看着他,“你所希望我拿來感謝你的東西,我做不到。”
“如果你的七個加隆隻是為了這個而打動我,那麼——”
“我不是。”
西裡斯打斷了她的話,她故意說了些不怎麼好聽的話,原本以為他會大發脾氣,但意外的是,他看起來比她還要冷靜。
“我隻是想讓你開心。”
希瑟的瞳孔顫動着,他的話讓她心酸,她從不質疑西裡斯·布萊克真摯而熾熱的感情是否是真實的,她隻是害怕,害怕這樣美好的感情會消失,甚至會變成截然相反的另一種,無論是接受還是拒絕都會令她痛苦,漸漸的,似乎這種感情本身就變成了一種痛苦。
“我沒有不開心,”她酸澀的移開視線,“或許你們都因為安德莉亞的死而同情我,但其實我并不為她的離開而難過,因為沒人知道,我——”
“我知道。”
他又一次打斷了她。
“我知道你恨她,并且因為恨她而自責,因為自己無法像一個正常的女兒一樣為媽媽的死亡感到難過而痛苦,對吧。”
她怔愣地擡起頭,眼眶裡或許有些濕潤,她無法确定。
“你學了攝魂取念嗎?”
西裡斯發出了一聲嗤笑。
“我保證,如果我媽媽死了,我是流不出一滴眼淚的。”
希瑟笑了一下無奈又好笑:“說真的,西裡斯,我真羨慕你的感情神經能如此單薄又直白,能把所有——”
她沒能把話說完,因為她對話的對象突然又向前走了一步,她下意識的後退,卻險些被垂下來的樹枝戳瞎了眼睛。
西裡斯下意識的伸手攔着後背将她拉了回來。
“那你的呢,”他的聲音頗有一種咬牙切齒的意味,“我真好奇,你的那根神經到底去哪兒了?”
他們靠的太近了,希瑟聞到了他身上衣物柔順劑的檸檬酸味,她甚至懷疑他能聽見自己的心髒在狂跳不止,她的臉大概也紅的吓人,他貼在後背上的手心連同呼吸時的氣息都讓人無從逃避。
她認命般的閉上了眼睛。
“西裡斯。”
她聽見自己顫抖着聲音喊了他的名字。
“我不否認,我......”
“睜開眼睛,希瑟。”
“什麼?”
“睜開眼睛。”
于是她睜開了眼睛,他們依舊貼的很近,她看見西裡斯揚起了頭,在他的頭頂上,郁郁蔥蔥的枝葉間有一株夾着白色花苞的藤蔓正在緩緩地向下蜿蜒。
槲寄生。
“我覺得我得做點什麼。”
他的聲音似乎也在發抖,雪花落在他的睫毛上,很快就化成了水珠。
西裡斯低下了頭。他靠得更近了,不知道為什麼,他的動作輕柔而緩慢,但她卻呆在原地,不知道如何阻止。
他的嘴唇是溫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