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度意識流，含意會類劇透，請根據自己喜好決定是否閱讀

*時間線湯姆裡德爾十五歲，梅娅最後一次死亡後。

*寫番外是因為期中周，正文停更，非常忙，五一後繼續更新

人是在什麼時候會感到自己老了呢？

如泉水迸濺的源源不斷的精力，坍縮的枯萎的心髒，你知道它還在有力地跳動但是那種跳動已經失去了精神，就如同你親眼看着漸漸凝固的水彩畫，流動停止的那一刻所有的可能性全都終結了。呈現出來的就是那樣固定的景色，然後你循環在這樣的景色裡。

湯姆·裡德爾對着鏡子打領帶。綠色和銀色相間的領帶标志着他斯萊特林學院的身份，胸前的級長徽章閃爍着耀眼的光芒，然後戴上袖扣，把身上學院服每一寸的褶皺撫平。黑色低奢面料制成的巫師袍，他現在也已經能不必擔心弄髒地随意穿了。

很久以前，他在脫凡成衣店的玻璃外看着裡面精美漂亮的禮服，那是他不能奢想的高額價格。那件衣服也不能代表什麼，皮囊隻是皮囊，穿戴好的外表，腐爛的内心依然會散發出惡臭——就像他現在一樣。

他的心在腐爛。

為什麼。沒有為什麼。

他轉過身，巫師袍的邊緣滑出一道圓潤的弧線，落地鏡旁邊，有一個玻璃罐，裡面有數不清的五彩缤紛的糖果。周遭綠瑩瑩的斯萊特林熒光中，那些透明的麻瓜糖紙閃爍着绮麗如煙花的光澤。

他走出了休息室，一人走入了教室，選在了倒數第三排的位置入座。

以前他喜歡坐在第一排，但是她不同意，認為第一排影響她上課劃水了。死拉硬拽着把他拖到了最後一排，他再把她反過來拽到第一排。然後她再一個人氣鼓鼓地坐到倒數第三排，這時他才會笑出來，拎着包悠悠然坐到她的身邊，不看她的眼睛，隻笑說：生氣啦？

生氣了，她說，我不喜歡你了。

他失笑說，這有什麼好生氣的？

這當然很有生氣的意義。她一字一句地說，其實也沒生氣吧，他細細掃過她的眉眼，一寸寸描摹，用眼神溫柔地撫摸，看出她隻是色厲内荏，于是懶洋洋地說，今天晚上的作業……

好吧！于是她喊，我不生你氣了！作業能不能給我抄！

他哈哈笑起來，早上早起的郁氣一掃而空，伸手探入兜裡，随手給她一顆糖果，笑着說，這是獎勵。

她眼睛會亮起來，然後握住，指尖像落葉一樣迅速地掃過他的手心。

“謝謝哥哥。”

“我不生氣了。”

湯姆說，還有呢？你還有一句話沒說完吧？

她笑起來，眼睛也生動，像跳動的陽光。

“我最喜歡哥哥了。”

湯姆握住課本的邊緣。

他的身邊空無一人。

議論聲不是沒有——梅娅呢？梅娅去哪裡了？——她沒有醒來。她死了。這是他做的。意識到她再也不會醒來的那天，他把屋子裡所有的東西都砸了，最後喘着粗氣在屋子中央，發現自己的雙手都被劃傷了，鮮血淋漓，一滴兩滴地落到地上。繃帶，他想起來梅娅給他準備的急救箱，自從倫敦大轟炸後他再也沒有打開過那個箱子，但是今天他自暴自棄了。

箱子被打開了，繃帶、止痛藥、匕首……他匆匆掃過，手卻緩緩停住了。動作比思想更快地意識到自己看到了什麼——一顆糖。

繃帶下面，悄悄地藏着一顆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