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也許很多小姐和囚徒并無本質區别,她能夠僥幸看到籠子外面的天空多虧了她的兩位父親。
然而他們都死去了。
老唐代斯一個人餓死在閣樓裡。
法利亞神父宿疾纏身死在陰暗的地牢中。
她并不喜歡這個世界這件事,應該無可厚非吧。
書房很舒适,四壁都放滿了各式各樣的書籍,火已經生好了,屋内很溫暖,明顯被精心收拾過的房間裡放滿了各種各樣的植物和鮮花。
“我很喜歡植物。”女主人說道,她在柔軟的沙發上坐了下來,詢問兩位客人是否需要甜品。
很快女仆端來了被果汁浸泡着的雪糕,華生拿起了漂亮的做成了花枝形狀的銀勺子,“啊,我認識這個,我在希臘曾經嘗過。”
“您去過希臘嗎,華生醫生。”女人笑着問道,她金色的眼睛映着火光,帶着幾分亮晶晶的憧憬。
“是的,”華生回答道,“我早年的時候是軍醫,整個歐洲戰亂過的地方,我都去過。”
“這樣啊,”德·基督山伯爵蒼白的指尖輕輕地捏着勺子,“那麼您是一位戰争英雄了。”
金發的醫生苦笑了一聲,“過譽了,”他擡起手,輕輕地放在了自己的鎖骨上方一點的位置,“我沒能立下什麼功勳,反而這輩子恐怕都會很恐懼戰争了。”
“是在希臘嗎?”伯爵關切地說,“抱歉,我讓您想起了不好的回憶。”
“并非在希臘。”華生說道,“在希臘,法軍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很快就殺死了阿裡帕夏。”
“這樣啊。”伯爵眨了眨眼睛,“我聽聞阿裡帕夏是位權勢滔天的人物。”
“是這樣不錯,所以說,還挺奇怪的呢。”華生說道,“當然了,作為我們這些普通士兵來說,這樣兵不血刃倒是個好事。”
然而他微微地打了個寒戰。
“就是之後,聽說他們把所有的男人都槍決了,然後把所有的女人都賣成了奴隸,連隻有幾歲大的小女孩都不放過。”
伯爵無意也對這樣一副地獄一般的圖景感到了恐懼,她微微抿了抿蒼白的嘴唇,又輕輕地咬了咬,留下了一道淡紅色的痕迹。
“這麼多人受苦,卻換來了幾個人受利。”伯爵輕聲說道,“這樣的罪人,應該去死吧。”
“實際上,更大的可能是這些罪人現在都成為了人人羨慕的大人物。”一直沉默的福爾摩斯突然開口說道,伯爵轉過了頭,看着他的側臉被火苗在白色的牆壁上投出了一個料峭的影子。
“世事向來如此。”偵探冷酷無情地說。
“向來如此就是對的嗎?”女人吐氣如冰,“若是受害者尚存血親,理當以牙還牙以眼還眼,若是已經石沉大海,天網恢恢也該疏而不漏吧。”
福爾摩斯轉過了他灰色的眼睛,看向了女人的臉。
他一時無法分辨這是書卷氣的迂腐還是真正的決心,他覺得前者的可能性更高,但是他的直覺告訴他不該忽略後者。
“我當然不懂政治了,我隻是個女人罷了,”伯爵收回了目光,專心的看着自己的點心,“很多人說女人天生不适合政治,因為他們總是感情用事。”
“想到這樣悲慘的事情無疾而終,就感覺很不甘心。”
“那您有什麼不甘心的事情嗎?”灰瞳的偵探适時地開始了追擊,“恕我冒昧。”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