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不參加他的聚會。”莫雷爾低聲說道,“此人出身顯赫卻毫不自愛,我并不喜歡說人什麼是非,但是對于你這樣富有而孤單的女繼承人來說,作為朋友,我一定要說,要小心這個家夥。”
“他已經訂婚了,但是依舊對每一個漂亮女人心懷龌龊,”莫雷爾說,“即使是個女乞丐,他也要騙取她的感情。”
“然而他又毫無擔當,他的父親曾經為他在前線謀取了一份可以建功立業的位置,然而他見識到了戰場的第一天就跑了回來,繼續當他的隊長。”
“恕我直言,這種人也能訂到婚嗎?”伯爵忍不住問道。
“畢竟門第顯貴,不管怎麼樣,大概都是有人要的。”莫雷爾笑了一聲,“所以他的終身大事估計很容易吧。”
伯爵跟着笑了起來。
“而且他也不是并無優點,至少身體還是不錯的,”莫雷爾微微地偏了偏頭,在伯爵的耳邊低聲說道,“運氣也很過硬。”
“大家都說他還沒得梅毒,絕對是天選之子。”
神父聽見了華生發出了一聲驚歎,“那個女生,是這個犯人搶的那個麼?”
“好像是的,”福爾摩斯回答道,“從圍觀者的神情來說,應該就是她本人。”
“她要做什麼?”華生低聲說道,神父走到了他的身邊,從那一小塊窗戶看了出去。
那是一個十分美麗的吉普賽女郎,有着黑色的長發和閃爍着淡淡金色光彩的黑皮膚,人群為她讓出了一條路。
“大概是讓她親手懲罰這個犯人吧。”華生低聲喃喃道。
神父和偵探同時幾不可見的搖了搖頭。
因為這個少女拿着一個水壺,沒有把它放在背包裡,也沒有挂在腰間,而是解了下來,拿在手裡,似乎馬上就要派上用場。
而的确是這樣的,她面對自己的仇人,選擇了布施。
犯人喝到了水。
汗水從他醜陋的臉上噼裡啪啦地掉下來,在地上彙成一個馬上就要被烤幹的湖泊。
神父的目光落在了另一面的教堂上,她看到了一個細碎的反光,來自主教的房間。
克洛德主教離群索居,他并不願意和自己的秘書住在同一側,因此她恰好可以看到他那幽暗的處于塔樓中的書房。
這位主教大概覺得,給自己安排這間書房,他從自己的窗内可以随時監督自己在做什麼,然而這也意味着,她同時也可以看到他的房間。
當然,克洛德主教大多數時候都會拉上厚重的紅色天鵝絨窗簾。
但是今天他沒有。
他在看着什麼。
無疑不是他的養子,如果他願意的話,大可以從弗比斯的手中把這個可憐的年輕人保釋下來,免遭這頓皮肉之苦,甚至于連名譽都不至于損傷。
畢竟受害者隻是個流□□子,而克洛德主教絕對稱得上有權有勢。
所以他對這個可憐的養子,應該感情不超過路邊的阿貓阿狗。
而且就在剛剛,他拉開了窗簾。
所以他在看那個女郎。
神父的手微微地掰了掰指節。
那麼,如果作最為晦暗的猜想,這個倒黴的年輕人之所以去搶掠這個不幸的少女,也是因為克洛德的指使。
她垂下了眼睛,重新回到了刑場上,然後她聽到了偵探的聲音。
“你剛剛在看什麼嗎?”
“是的,”神父笑了笑,“主教大人的窗簾被拉開了,他可能過一會就要批評我看熱鬧了。”
“他自己也在看啊。”華生寬慰道,他轉過身,将目光從樓下收了回來,“這個可憐的少女還真是令人心疼的善良。”
“希望她之後會得到善良的報酬。”醫生輕聲說,擡起手畫了個十字。
“我相信會的,華生先生。”神父說道,“全能者會救贖每一個能被救贖的人。”
既然克洛德主教觊觎這個少女,她想,自己現在就去接近她。
克洛德主教并不是一個容易打敗的敵人,布尼佐神父想,他和德·莫爾塞夫這種編造過去掩蓋犯罪的惡棍不同,他險惡的更隐秘。
他所作所為都被冠以正義的名号,檢舉揭發也好,豢養忠犬也好,他讓自己的一切看起來都冠冕堂皇。
而這種人,内心往往隐藏着最肮髒黑暗的欲望。
他如今已經開始失控了不是麼。
那麼我略微推一把,會發生什麼呢?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