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轉念一想,青樓和賭坊本就一樣,都是能迷惑人心智的地方。
于是他假意推托一番後,順勢在青樓裡扮演起那潔身自好、不沾風月的公子。
坐在那裡喝酒時,他醉意朦胧的臉上看似平靜,心底卻有一股灼熱之感。
“公子?公子……”他嘴角泛起一抹笑容,那微紅的臉龐讓他看起來更不像那種沉溺聲色之人。
然而,那侵略性的眼神卻不時從眼尾流露出來,那壓抑不住的暴虐在眼底湧動。
“不急……”他深知,對待一個如同獵物般的人,最需要的就是長久的耐心”
他就像一個冷靜的獵手,在暗處靜靜等待着獵物一步步走進自己精心布置的陷阱。
何可佛的眼前,站着一個嘴裡不停念叨着想去死的男子。
“求死?”何可佛心中一動,這倒正合他意。
可當男子說出求死的緣由後,何可佛還是給了他機會,再三确認,男子依舊求死。
何可佛不禁好奇,為何總有人一心求死呢?
此時,何可佛的計劃正在推進。
他與玉族達成交易,隻要玉族助他完成爆炸之事,他便會乖乖回到家中,坐在父親的椅子上,處理那些未竟之事。
可他心中清楚,這不過是哄騙玉族的幌子罷了。
很快,第一次爆炸來臨,一切按計劃進行,爆炸的效果與預想的相差無幾。
何可佛帶着劉海,在這場盛大的爆炸所引發的混亂中奔跑着。
城内四處都是殘肢斷臂,暗紅的血液在地上流淌,生命消逝的場景不斷上演,這讓何可佛想起了母親去世的那晚,他也是這樣眼睜睜地看着母親離去。
滾滾濃煙彌漫在空中,宛如惡魔的紗幕。在何可佛的挑唆與誘惑下,第二次爆炸由劉海來引發。
當晚,劉海顫抖卻又激動地抛出火藥的那一瞬間,被何可佛盡收眼底。
何可佛心中暗自滿意,這個被他“飼養”的“怪物”正在按照他的計劃一步步前行,一次引導,一次主動,還差最後一次。
何可佛壓抑着眼中的瘋狂,心中卻滿是雀躍,他已經在心中為最後一次定時炸彈計劃好了一切。
于是,在第三次爆炸開始之前,何可佛故意對劉海說他們是同類。
這一次,爆炸點選在了劉家,這是完成他“飼養計劃”的最後一步,他要親手養出一個徹頭徹尾的“怪物”。
然而,第二天早上,何可佛收到玉族的消息:“劉海,已被抓捕。”
何可佛頭也不擡,語調平靜地問道:“藏在劉家的火藥原材料準備好了嗎?”
玉族人身着黑衣,戴着銀色面具,嘲諷地說:“當然,按照你的吩咐,在劉家制造瓷器的過程中加了料,那批殘次品就在劉家的後房裡,裡面已經鋪滿了火藥的材料。”
他頓了一下,警惕地說:“點火的事,你自己去,誰知道你會不會像你母親一樣狡詐。”
何可佛輕笑一聲:“放心,你這惜命的狗奴才,我自己去。”
那玉族人被氣得發出一聲怒吼,但一想到何可佛回到玉家後的慘狀,很快就消了氣。
何可佛先去劉家确認劉海是否真的被抓。
聽到周圍幹活人的竊竊私語後,他才放心地進行下一步計劃。
順着玉族人給他的隐蔽路線,他巧妙地躲過人群,卻在一處狗洞前停了下來。
何可佛心中滿是憤怒,額間青筋跳動,他就知道那玉族人辦事不靠譜。
看到旁邊的樹,他心中有了主意,很快便進入了劉家。
按照地圖标記的路線,他順利到達燒瓷的後房。
打開房門,滿屋子的火藥原材料讓他感到一種異樣的溫暖。
他緩緩走到屋子中間,躺了下來,閉上雙眼。
他在心中默默對母親說:“母親,您看,我也學會像您一樣的生活了。我挑選了一個人,如同幼時的我,看着他一步步走過我曾走過的路,就好像您還在我身邊一樣。”
他本有善意,有妻有女,在世俗的欲望中掙紮、搖擺。最初我便覺得他适合成為‘怪物’,後來他一心求死,也确實證明了他是最合适的人選。
可是,親手殺掉最親近的人是多麼艱難啊,那種痛苦我深有體會。
所以,他有兩個選擇。第一個,供出爆炸地點,放劉家所有人一條生路;第二個,按照計劃進行,戌時我便燒掉這裡,與劉家同歸于盡。
母親,您說,他會怎麼選呢。
時間緩緩流逝,晚霞映照着天空。窗外傳來聲音:“是我,火把給你送來了。”
何可佛打開窗戶,接過火把,玉族人迅速撤離劉家。
他手中的火把隻有一點點火苗在搖曳,就像他此刻哀傷的眼神。
時間一點點過去,望着旁邊桌子上的香,刺鼻的香味彌漫着,隻剩下兩柱香的時間了。
何可佛心中默默念叨:“劉海……你會怎麼做呢?”
一柱香的時間過去了,何可佛一動不動地盯着火把上的火苗,心中思緒萬千,像是無數絲線纏繞着心髒,又痛又熱。
看到桌子上逐漸散落的香灰,即将燃盡的香,何可佛眼中滿是憂愁,随後卻勾起嘴角,露出一個難看至極的笑容。
“劉海…你果真是個怪物。”他随意擺弄着手中的火把,手掌心不斷靠近火焰,感受着灼燒的溫度。
突然,房門被踹開,林成站在他面前,用劍直指他。
何可佛釋懷地一笑,原來如此,他竟有些喜歡這個結局。
當薛霖接住火把,劍落地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何可佛毫不猶豫地将劍尖刺入自己的心髒,感受着心髒劇烈的震顫,血液不停地流出。
他不想回到玉族,也不想被關入大理寺的地牢。
在這一瞬間,何可佛突然明白,他自己才是那個被完美飼養的“怪物”